如果允禵拿此事来离间他们父子,那不得不说,允禵打错主意了。
允禵幽幽道:“你倒是自信。只是,当年的废太子,又何尝不如你这般自信。我们兄弟,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的,当年,你阿玛和我,还有大哥、八哥,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也是口口声声叫着太子殿下,不敢逾矩半分的。”
弘晖:“……可能,我与他的最大不同,是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握在我自己手中吧。”
允禵:……
允禵眼睛定定的看着弘晖,突然恍悟到了什么,仰天“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前仰后合,几乎伏趴在冰冷的金砖上,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笑声凄惨又快意,引来正在和李玉叙旧的德亨的目光。
允禵从下向上看着康熙帝的牌位,又是一阵嘶嚎般的大笑。
他大笑道:“四哥啊四哥,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哈哈,皇帝,哈哈哈哈哈皇帝……”
德亨皱了皱眉,走上前弯腰低头看着允禵,问弘晖道:“他不会疯了吧?”
弘晖小声嘀咕:“还知道叫哥,而不是直呼皇上名讳,还清醒着呢。”
允禵干脆仰躺在地上,从下而上看着德亨,眼珠子在他和弘晖两个之间来回转动,突地又是一阵捶地大笑,笑的德亨莫名其妙的。
“您笑什么呢?”德亨问他。
允禵指着他大笑道:“你们兄弟…你们真是好兄弟啊,好,好,我不是败在皇上之手,我是败在了你们手里,哈哈,从始至终都是你们,四哥这个皇帝做的如探囊取物啊哈哈哈……”
德亨起身,弹了弹下摆,施施然评价道:“胡言乱语。”
弘晖看了眼四周,李玉忙上前道:“王爷放心,四周人都被咱家遣散了。”
弘晖神色松了松,点头道:“有劳谙达。”
李玉腰又弯了三分,抹了把眼泪,低低应了声:“哎。”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有自己的心腹太监,如他和魏珠,只能在这寿皇殿为先帝守灵,等先帝入了陵寝之后,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赵昌倒是好运道,被德亨特地请旨,要接出去养老,听说被赵昌拒绝了,自请去了畅春园,和梁九功作伴去了。
赵昌的徒弟赵拙言飞黄腾达,如今接了他师父赵昌的位子,成了乾清宫总管太监了。
啊不,现在得改叫养心殿总管太监了。
德亨对弘晖道:“咱们走吧。”
弘晖再看允禵一眼,点头,道:“走。”
在他们踏出大殿门前,允禵突然止住了大笑声,道:“你们替我给皇太后传个话,就说……儿子知错了。”
弘晖住脚,半转头道:“明日是皇上三日一次来祭奠先帝的日子,您亲自跟他说吧。”
这哪里是给皇太后认错,这是要给皇上低头了。
只是,他们兄弟间有话,还是让他们自己说罢,他做小辈的,就不掺和了。
允禵:……
两人抬脚踏出了殿门,德亨无视了身后有如实质黏在他后背上的视线。
他站在青天白日里,沐浴着半落的夕阳,对弘晖道:“还是阳光下温暖,殿里太森寒了。”
弘晖紧了紧身上的黑衣皮毛大氅,认同道:“是有些冷了。”
才过正月,二月春寒,北京的天气还未散冬,许多人还穿着氅衣,但如德亨这样的青年汉子,氅衣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实际上,他内里已经换了夹衣,毛线裤也早就脱了,所谓的氅衣,也只是一层单薄的布料,防风用的。
春天,从内蒙吹来的冷风,还要吹上大半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