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这可是在群臣前。
但冯初没有让她松开,反而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握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眉眼灵秀,粲然生辉:
“这次,我们一道。”
安昌殿主殿前,早已有人等着她们。
“陛下、小娘子,安昌殿隶属后宫,你们这样带着外官进来,恕婢子多言,成何体统?”
妙观见她们来势汹汹,仍尽力地维护着冯芷君的体面。
冯初回身,示意身后官员将那本联袂奏疏给她,旋即下拜。
安昌殿玉阶在她身后,有如断崖。
清朗的声音力透大殿,“臣,京兆侯冯初,盛百官所请,向太皇太后陛下敬呈奏疏,圣上今满廿年,聪颖能断,请太皇太后还政──”
奏疏高举过顶,并无锋芒,但总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韧。
妙观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内里的大殿传来女人闷闷的唤音:
“妙观──让她进来。”
说的是‘她’,想来是只让冯初单独一人进去。
冯初不作多想,起身便要朝殿内去。
“阿耆尼──”
拓跋聿眼疾手快地扯住她,满是担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冯芷君经营朝堂这么多年,难保没有旁的手段,走投无路愿意为她卖命的更是满坑满谷。
如此只身一人贸然进去
“莫担心。”
冯初知道她在忧心些什么,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宽慰般笑道:“已经无甚可忧,无甚可怖了,不是么?”
诚然因爱故生忧怖,可人也因爱从而无惧无畏。
拓跋聿听懂了冯初的话,亦似释然,偏头,脸颊蹭着她的手背。
眼波流转,相视一笑。
“我就在这等你。”
须臾,她支起了脑袋,皓月澄澈,“不论如何。”
是生是死,是进是退。
“好。”
冯初温柔一笑,转身敛了,昂首阔步推开了安昌殿的殿门。
安昌殿的陈设并无多大变动,只不过许是因着今日香炉熏得勤,四处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青灰,令殿中华贵的错金炉子、漆器陶皿,都黯淡了许多。
这种黯淡似乎是会被沾染的,殿内的主人端坐在上首,什么都不曾摆动,杵着,像被砍去枝干的树墩。
冯初走得近了些,复又下拜,将在外头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通,奏疏高举过眼睫。
宫中铜漏一刻也不得停,滴滴答答落得人心惶惶。
冯芷君没开口,冯初的手亦不曾放下,她就这般倔强地举着,即便手臂已经发起了抖。
不知过了多久,衣物摩擦的声响自上端传来,莲步端方,丝履出现在冯初方寸的视野间。
她低垂着头,眉眼恭顺,可手上不依不挠递着刀子。
“呵”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笑,旋即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冯初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