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呢。
“所以,我不愿做首当其冲之人,也请陛下,让臣懦弱这一回可好?”
拓跋聿再也忍不住,自她怀中调转了身子,紧紧抱着她。
那是冯初自年少时就为之奋进的位置,如今说不想,便不想了。
“陛下也不要无故为我封官加爵,”冯初拍着她的后背,笑着戳穿她心中想法。
“自然选了陛下,便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我此生能得陛下真心相待,足矣。”
“但你还是在意的,对不对?”
拓跋聿很敏锐,冯初口口声声说是为她考量,背后的原因却还是听进了朝野当中的攻讦。
如今朝中也好、禁内也罢,不少官吏、宫人装束打扮,都在仿着冯初。
她看在眼里,恼在心里。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无过如是乎。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
姑母大张旗鼓地给她府上送美姬的那一刻,就已经大白于天下。
她这辈子注定摆不脱以色侍君的名头了。
“自古政敌相攻,何愁寻不到借口的?姬妾多便说不重妻子,没有姬妾便说他不重子嗣,便是为耶娘守孝哭丧,哀恸多了少了都有一堆外人争噪。”
“臣堵不住那些人的嘴,陛下也堵不住。”
冯初环着她,给她顺气,笑容洒然,“也只好暂避锋芒啦。”
“日久见人心,”她顿了顿,温烫的指腹抚平开拓跋聿的眉头,“以千秋江山计,何苦贪这一时口中赞许?”
拓跋聿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算是彻底顺了下来。
她伸出手,倚在她怀中,替她揉着肋骨,满眼心疼,说起不相干的话:
“昨晚定是没睡好罢?疼么?”
“陛下不必太担忧。”冯初笑笑,“已经不疼了。”
拓跋聿很是清楚这人秉性,说是‘不必担忧’,那便是昨晚疼得没睡多少。
心疼地抚着她眼眶青黑,在她唇畔落下一吻,“你去屏风后小榻上歇一会儿,我批完奏折再唤你起来。”
“不必,臣衙署内──”
话说到一半就瞥见拓跋聿的‘怒目’。
罢了罢了。
“好,我听聿儿的。”
拓跋聿这才缓和了脸色,亲自为她解了衣带,盖上了薄被,叮嘱道:“好好歇息,不必为朝政上的事情挂忧,我在呢。”
纤弱的青年彻底褪去了稚气,大有要为她遮风挡雨的架势。
“好,”冯初半开玩笑道:“那妾身此身,便仰赖陛下了。”
拓跋聿嗔她一眼,离了小榻。
不多时,外间屏风响起刻意放轻过许多的蘸笔和翻动奏折的窸窣声。
冯初诚是困倦,听着外头无序的轻微响动,更是昏昏沉沉,不出小半刻钟,睡了过去。
许是宫室内熄了烛火,当真暗淡。
冯初醒来时,都辨不得是白昼还是黑夜。
“……既如此,便就这么定了,让慕容将军与皇妹北上,共退蠕蠕,行台尚书令一职,朕还是属意阿耆尼……”
“另外,让卢晓他们也别闲着,整日里只会饮酒赋诗,再这样下去,过几年,就真的只有虚职给他们了……”
她听得出来,聿儿是刻意压低了嗓音,甚至显出君主不该有的柔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