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早晨起来总觉得脸上痒痒的。
他抬手就要把那些干皮撕下来,田酒快步走过去,拦住他的手。
既明挣了下,没挣脱,田酒带着薄茧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别乱来,等它自己长好,漂漂亮亮的脸,可别撕毁容了。”
田酒说得郑重,既明的重点却在漂漂亮亮四个字上面。
从前在上京,也有人用这种词来形容他,但很快,那些人都会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不知为何,田酒这样说,他心中竟没有升起不愉。
难道是因为她看起来过分蠢直?
“田酒说得对,别撕,别撕……”
嘉菉还在笑,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制止他。要是撕了,他去哪看既明的笑话。
既明扯扯嘴角,把水桶往嘉菉手里一塞,转身进了灶房,不想理他。
田酒手肘捣捣嘉菉,小声道:“你哥脸皮薄,你总笑他做什么?”
嘉菉憋不住,还是笑,不服气地问:“你看他那样,难道不好笑吗?”
田酒默然半晌,承认:“好笑。”
两人对视:“嘿嘿。”
既明拎着锅铲子走出来,微笑:“你们干脆再笑大声点?”
干脆笑得全村都听见算了。
“别生气,我去桂枝姐那掰块芦荟回来,给你敷敷脸,不会毁容的。”田酒嘴里哄着,火烧屁股似的出了家门。
嘉菉后退:“哥,冷静。”
既明一锅铲拍过来。
这个小插曲直接导致早餐发生变化,既明特意从菜园子里摘了一大把豇豆,老到皮都皱巴巴的那种。
“今天这菜,”嘉菉嚼嚼嚼,“很有嚼劲啊。”梗着脖子咽下去。
田酒腮帮子都快嚼酸了,突然有点不对,她砸巴嘴巴,从里面抽出来一根咬不断的老筋,越抽越长,最后“呕”。
既明一脸的干皮在风中微动,嘴角上扬,优雅喝粥。
“你们多吃点。”
一顿饭吃得久了些,但不算耽误事。田酒今天要留在家里,把床给做出来。
“那我呢,我帮你的忙?”嘉菉活动着发酸的牙龈,骨头咯咯作响。
“你去摘茶叶,去山北面。”
上回三个人一天干了田酒平时两天的活,那片茶叶地摘干净了。山北面还有两块地,按嘉菉的手速,一天也能摘完了。
“你不去?那我和既明去?”嘉菉连忙问。
“你问问你哥,他要愿意就去,不愿意就在家做饭洗衣,他这脸修养修养也好。”
“那算了,还是让他留家里吧,他要是再褪一次皮,我没笑死也得先被他打死。”
嘉菉耸耸肩,自己去换了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带上布袋竹篮,灌了一袋子水,刚要出门又想起来:“不是,你不领路,我怎么知道是哪块地?”
田酒拿着锯子敲敲狗盆:“黄哥,带他去茶山北面的茶叶地。”
大黄张开嘴,汪一声跳到嘉菉面前,尾巴啪啪啪地打在他腿上,像是在催促他快走。
嘉菉欸一声,也学着田酒的模样去摸它的狗头,大黄一闪,张开的嘴巴合上,低沉地“嗷嗷”两声。
“别招惹黄哥。”田酒都没抬头。
嘉菉跳脚:“谁招惹它了,明明是它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