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狭窄,两旁长着膝盖高的杂草,走着走着就能遇到一个挖通上下的截断,流水奔涌而过,水声哗哗。
田酒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棍子,两边打草,提醒他们:“注意脚下,别踩到青蛙和水蛇,田埂很窄,别踩进草丛,会栽进田里。”
既明听到青蛙和水蛇,原本的淡淡好奇像被一盆凉水浇灭,神经瞬间紧张起来。
他紧紧盯着脚下的地面,每一步都重复踏在田酒的脚印上,生怕自己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天不遂人愿,田酒前脚落下,后脚抬起的瞬间,一条细长黑影呲溜从田埂上窜进草丛,正好掠过既明脚面。
凉凉的。
“……”
既明嗓子里一声说不出的动静,田酒回头,瞧见他脸都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田酒想要安慰他,赶紧解释道,“那就是条水蛇,没毒的,我小时候抡水蛇玩,手一松,水蛇直接缠上田丰茂的脖子,你瞧他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生动的描绘叫既明脑子里浮现出画面来,只觉得自己脖子也传来窒息感,一张脸更白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先洗一洗。”田酒赶紧住嘴,真怕把他吓晕了。
嘉菉在后面哼了声:“这就怕了?”
既明已经顾不上他的嘲讽,立马从竹篮里拿出水袋子,抖着手就往脚上淋,一袋水都淋完,面色才稍稍好些。
“没事吧,你要不先回去?”
田酒帮他把水袋子收起来,既明白着脸摇头:“没事,不用。”
他不能回去。
他必须得看着,不然两人回来没准都私定终身了。
“那走
吧,桂枝姐还等着咱们呢。”
田酒家里没有稻田,每年照例帮李桂枝家插秧割稻,秋收时再分一些稻米走。
三人一狗可算到了目的地,既明也松了口气。
稻田又宽又长,田埂上躺着一捆捆扎好的青苗,李桂枝裤脚挽到膝盖上,正弯着腰在半行青苗后插秧。
她在两腿间看见田酒,直起腰来:“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今年你不来帮忙了呢!”
“怎么会不来,我带着他俩一块来干活。”
田酒笑着朝她挥手,草鞋利落一脱,裙子系到腰上,裤腿挽得高高。
双脚在田埂上踩踩适应了下,白生生的两条腿就直接踏进稻田,浑浊泥水一阵晃荡,在她小腿上留下一片污渍。
既明眉头狠狠一皱,颤抖的睫毛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心情。
嘉菉耳根子红了红,想看又不太敢看田酒,眼神发虚,也急吼吼地脱了鞋,挽起裤腿,迫不及待地走下去。
一踩下去,他就瞪大了眼睛。
小腿泡在冰凉的泥水里,脚底下却是又湿又滑的淤泥,整个人站进去后踩不到底,脚掌还会一点点往下陷,像是脚下有吸力,给人一种会一直往下掉的错觉。
嘉菉不适应地踉跄了下,被田酒稳稳扶住:“别怕,等你站稳就不会往下陷了。”
嘉菉不着痕迹地扫过两人交叠的手,精神振奋地一笑,阳光下眉目俊朗,此时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敢进。
“我可不怕,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很棒,”田酒夸了句,目光移向既明,迟疑问道,“既明,你敢下来吗?”
既明看了眼两人相互搀扶的手,犹豫着咬牙:“我下。”
不下不就白来了。
他脱了鞋子,学着她们挽好裤脚,一点点地挪下来稻田,脚掌踩进软烂淤泥时,他俊秀面庞微微扭曲。
“能行吗?”田酒扶住他手臂。
“能行。”
田酒立马松了手,既明:“……”要坚强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