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察觉到了的,祁无忧只是待他不同。这份不同甚至迷惑了他太久,让他忘记了,她其实是个执掌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
“因为我知道权力只能阻止一个人不计得失地爱我。”祁无忧说着,愈发激动,“他会顾忌我的地位,即使不情愿也不敢拒绝我;会编造许多违心的话逗我开心;我一不高兴,他们就会下跪磕头,说‘臣知罪’‘臣该死’,甚至没有几个人敢来哄我几句,连看我一眼都不敢。爱不是这样的,爱只会发生在两个平等的人之间。”
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爱,又该怎样去爱一个人,但贺逸之不愿意当夏鹤的替身。
“可是现在他回来了,故剑情深,你还会选我吗。”
第86章两情长时我比你爱她。
86。两情长时
“可是现在他回来了,故剑情深,你还会选我吗。”
祁无忧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你和他不一样。”
“真的吗。”贺逸之眼底的红色悄然褪去,望着她的目光尽管动摇,却总是明朗清润。
祁无忧爱极了青年这温柔的模样。她怦然心动,上前抚摸起他的俊颜,又重复了一遍:“你和他不一样。”
贺逸之是不会像夏鹤那样离开她的。
谁都以为夏鹤一出现,贺逸之就会失宠。因为他身居要位,富可敌国,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后者除了年轻,可谓一无所有。
但南华殿那夜过去,什么都没有改变。
祁无忧尊为天女,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怎会为一个男人拥有的权势地位打动。那些男人们自以为了解女人心,结果每个人都猜错了。
夏鹤深居简出,在自己府上等了数日,并未等到祁无忧传召,反而等来了另一个男人入京。
王怀这回归朝风光无限。祁无忧又升了他的官,朝中文武都敬称他一声王相公。但他还是住在那个他离京前住了许多年的逼仄的宅子里,还是洁清自矢,还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孤臣。
不过,他从前孤傲不群,是因为被同侪排挤欺凌。如今他独来独往,是不肯给人朋党的机会。
朝会当日,文武百官齐聚。“托病”在家的夏鹤也穿着崭新的官袍,站到了大殿的一角。
王怀述职时,不无频频提起税收不均的弊端,跟祁无忧心有灵犀,一唱一和。他一句“穷的愈穷,富的愈富”令许多大臣都变了脸色,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晏青面不改色地站出来,转头却跟王怀一阵唇枪舌剑。总之一个主张改税,一个坚持不改。知道的都明白这是朝中新旧势力的厮杀,但也难说两人没有托公行私,明着暗着较量。
朝会罢后到了南华殿,两人则熟视无睹,好似老死不相往来。
“好了。”祁无忧象征性地安抚了一句,“说说今年秋试的考题吧。”
虽说换了个议题,但王怀知无不言,仍有许多己见。特别是祁无忧这些年一直试图改进科考,由重经史、轻策论循序渐进到轻经史、重策论,为的就是选拔出真正的有识之士,不再让王怀这样的读书人埋没。
一整日的对奏下来,君臣之间如鱼得水。末了,祁无忧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王怀,你早该回来的。”
王怀笑道:“承蒙陛下看重。”
但是说罢,祁无忧就没有更多的表示了。今日事毕,群臣散去,各回各家。
王怀早在入京前,就听说祁无忧身边又有了新人。他并未奢望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单独将他留下,只是走时,还是不无落寞地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亦落在了许多人眼里。
夏鹤冷眼看着,直到王怀察觉他的目光看过来。
王怀今日风头无两,这时才留意到有他这么一个人。他见了他,错愕地定了定,但到底未失体面,略一颔首便先行离去了。
他看着他的眼神,既不像见了鬼魅,也没有一丝敌意,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夏鹤走在后面,听见有人喊:“夏大人留步。”
他回头,却见晏青走上前来。
时间真是过去了太久,物是人非,连晏青都肯和他攀谈了。
“若是为了和我联手对付贺逸之,大可免了。我不是公孙,对你们的手段也没有兴趣。”
“你不屑对付一个面首,但你可看见了她正为贺逸之黯然?”晏青淡淡一笑,“别太自负。”
夏鹤转身便走。
但晏青叫住他,并非为了对付贺逸之。他又拦了他一下,说:“陛下有意擢用薛妙容出任宥州州尹,恐怕是想在那里试行新田税。”
夏鹤凝眉。
晏青没有绕许久的圈子,三言两语间透露了来意,请他一同向祁无忧施压,阻止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