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往楼梯方向跑去。
所有的贪恋、不舍、渴望,都被求生的本能和对母亲安危的恐惧死死压住。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扇门,就这样迅速跑回了楼梯间。
本想等一等,等到护士查完房再回去,谁知没两分钟的功夫,耳边又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以及男人的说话声——
“宝宝有没有闹腾你……我正巡查——”
虞笙顿时又慌忙转身,一步两阶地向下冲,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钻心的疼从脚掌下传来,可她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楼下大厅空旷依旧,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再次涌来。她冲到侧门,胸膛剧烈起伏的同时,警惕地向外张望片刻,确认无人后才迅速闪了出去。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咳嗽。
她捂住嘴,强忍着咳意,最后回头,深深地、绝望地望了一眼三楼那个亮着柔和夜灯的房间窗口。
那温暖的光晕,此刻却像遥不可及的星辰。
母亲近在咫尺,她却只能像个小偷一样,仓皇逃离。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的时候,“砰”的一道关门声刺破寂静的夜。
是林菁。
在虞笙转身看过来的短暂间隙里,林菁已经快步跑到了她面前。
“你怎么没换衣服就——”
后面的话突然停住。
她惊骇的目光从虞笙赤着的双脚,撕坏的裙摆,再到她擦伤的膝盖,还有她满是泪痕的脸。
林菁整个人到抽一口冷气,“你、你这是怎么了……”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虞笙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对上林菁惊惶关切又充满探究的眼神,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她不能说!
一个字都不能说!
巨大的恐惧以及无法倾诉的沉重,还有那一道木门将她和母亲隔出遥远距离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压垮了她强撑的堤坝。
她扑进林菁怀里,像一个迷路许久、受尽惊吓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紧紧地抱住了她!
压抑了整晚的呜咽终于破出喉咙。
林菁被她突如其来的崩溃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因为怀里的一声哭嗝恍然回神。
她反手紧紧抱住虞笙,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该不会被什么流氓。。。。。。
“笙笙,”她声音满是后怕的不确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虞笙的脸深深埋在林菁的肩窝,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破碎的哽咽中,夹杂着断断续续、微弱得几乎听不清的祈求:“林菁……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
林菁的心猛地一沉。
这近乎绝望的恳求,比任何回答都更让她心惊。
林菁的眼眶也瞬间红了,“好好好,我不问,我不问了,”她在虞笙的背后轻轻来回抚着:“我们回去,先回去再说。”
一上车,林菁就脱下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当她碰到她冷如冰块的脚背,看见污脏的脚掌满是纵横交错的擦伤,林菁心脏一紧,“你——”
虞笙忙把脚缩回去:“没事,不疼的——”
“怎么会不疼,”林菁哽咽着打断她:“你就会逞能!”
她吸了吸鼻子,握着她的脚腕,将那双伤痕累累冻得发紫的脚抱进自己怀里暖着。
回到酒店,林菁把她扶到沙发里后,立刻跑进浴室,放好温度适宜的热水,又把常备于身边的医药箱拿来。
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掉她脚底的污垢,掌心最严重的一处伤口顿时又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