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就是喊他进入梦境的人。“你喊我?”鹿柒问她。
“终于见到你了,Alice。”她的容貌也像极了传说中的精灵,海蓝色的眼睛盛着星光,微笑起来的时候连睫毛都仿佛会说话。
“白皇后?”鹿柒问。
白皇后赞许地微笑道:“聪明的孩子。很抱歉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我被我的妹妹囚禁在了宫殿地下,邪恶之力席卷仙境,我的魔法在不断流失,她将仙境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却无能为力……”
鹿柒便问她:“你想要我做什么?”
“离开疯帽子,Alice。”白皇后对他说,神色严肃,“你被他们骗了,孩子。你是拯救仙境唯一的希望,他是红皇后的人,他会带你,带我们,带仙境走向灭亡……”
鹿柒当即用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胡扯什么”的表情看着她,白皇后还在说话,鹿柒直接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戏过了,红皇后。”
月光下的白皇后一怔,抿唇看着他,碧蓝的眼中满是悲伤:“孩子,你怎么……”
语调在一秒的停顿后往上诡异地扬起,那声音立刻变得倨傲又邪恶:“怎么发现的?”
竟是再装一会儿都懒得。鹿柒看着梦境中的世界圣洁褪去,染上暗红的血色,“白皇后”身后那轮乳白色的月亮也在瞬间变成深渊底下的血月。
月色下的人一身白裙从下往上被渗透般慢慢染成血色,圣洁的银发变成深渊般的黑,她挑起眉,一双眼是鸽血石般的嫣红。
明明是相差无几的脸,神色一变,立刻从圣洁变成了邪恶。
“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就算他把刀抵在你的心脏上,你也相信他不会刺下去?”鹿柒看着她变化完,对她说,“我有。”
红皇后打量着他,仿佛刚吃过小孩般的红唇弯出夸张的弧度:“你就这么信任他?那他如果要杀你,岂不是轻而易举。”
拙劣的挑拨,对方大概也知道无用,但就是想恶心人。
恶心人谁还不会了。鹿柒勾起唇角,深情并茂地告诉她:“啊,那我也甘之如饴。”
红皇后笑意更深,连自己也不知道心底那股令人不快的感觉是什么。她,或者说祂,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可能对一个人类产生了“嫉妒”的情感。
红皇后的身影忽然消失,下一秒,又陡然出现在鹿柒的咫尺之间,抬手危险而亲昵地抚上他的左耳。
鹿柒下意识一挥拳。拳头被人攥住,他猛地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让他看清了面前这张脸。
是陆煜。他的拳头被陆煜攥着,慢慢放回身侧,他差一点就一拳砸在了陆煜脸上。
虽然陆煜的脸最多被他打红,但这样一张脸受到任何的伤害,鹿柒都是会心疼的。
“你怎么了?”陆煜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脸,看着他好像逐渐认出了自己,松了口气。
“我怎么了?”鹿柒反问他,“我做了什么吗?”
“你突然就冷笑起来,我喊你也不应,嘀嘀咕咕说的话谁也听不懂,刚刚还挥拳头要揍我。”陆煜低着声音说,“你把我当成谁了?”
鹿柒听见他话里故意带上的委屈,他伏在他身上就像只大狗狗一样,这让鹿柒非常受用。他安抚似的揉了揉陆煜并没有被揍到的脸颊,平静地告诉他:“红皇后来找我了。”
陆煜神色一凛。
“在糖果店门口的感觉果然不是错觉。”鹿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她用什么东西碰过我的脚踝,所以她能追到我的梦里,梦境里也是在这个牧场,她知道我在哪。”
秋落落也被他们吵醒了,只有酒昕还在熟睡。她走过来想问怎么了,闻言吃了一惊:“那怎么办?我们跑吗?”
“不用。”陆煜说着,目光落在鹿柒放在桌上的剑上,“她如果能来,就不会只是给你一个骗人的梦境这么简单。她不敢轻易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鹿柒说:“别卖关子。”
“整个仙境里红皇后只害怕一个人,那就是梦境女巫。即便梦境女巫已经死了,有浸染了女巫鲜血的剑傍身,她也不敢轻易用真身接近你,所以才会通过梦境来挑拨离间。”陆煜告诉他,“我猜,如果你信了她的鬼话离开我们,下一步她就会想办法骗你丢掉这把剑,最后再把你自己的性命送到她手上。”
鹿柒沉默了会儿:“我看上去就这么像个傻子吗?”
陆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鹿柒睁大双眼瞪着他的时候又揉揉他的脑袋:“不像,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傻子。”
秋落落站在旁边看看陆煜又看看鹿柒,最后得出警报解除的结论,爬回床上窝着:“没什么事我继续睡了,好困。”
剑那么好用,鹿柒索性把它压在了腰后面当护身符。再次闭上眼后,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回不是红皇后也不是白皇后,梦里他被触碰过的脚踝后面长出了玫瑰,带着刺的花茎顺着他的腿攀缘往上,将他整个人都缠绕住,尖刺扎进皮肤,漂亮的裙子渗出鲜血。
他痛呓着醒过来,感觉自己就像被容嬷嬷扎了一夜的紫薇,但低头看过去,身上一点被刺扎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生气了。”鹿柒冷着脸,对刚醒的陆煜宣布,“我今天就要砍下红皇后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