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终是如愿以偿地看到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上,那层虚假的平静寸寸碎裂。
美人含怒,白玉染霞,果然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风致。
他眼底的兴味更浓,甚至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得逞的覆足。
“夫人可是要面圣的贵客。”
崔衍面上适时堆起虚伪至极的关切:“崔某职责所在,自当尽心竭力地照看周全。”
自辽州胡府初见那一刻起,他便被这位胡夫人的容色所慑。
未曾料想,这苦寒边陲之地,竟藏着如这般清绝脱俗,宛若姑射仙子的美人。
那份拒人千里的疏离,非但没有熄灭他的饥渴,反倒如同火上浇油,燃得更旺。
得知其夫早亡,更是正中下怀。
他素来贪恋女色,此次离京办差,久旷多时,骤然遇见这等尤物,可谓是心痒难耐。
左右这美人入宫也是死路一条,何不在她香消玉殒之前,先便宜了他这识玉怜香之人。
前路漫漫,若不能顺理成章地将这支美人攀折入手,岂非辜负了这番天赐良机?
崔衍这令人作呕的腌臜心思从未刻意掩饰过,沈卿云见着这副惺惺作态,只觉胸臆间像是吃了个苍蝇一般,不上不下,恶心得她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可偏偏她没有任何手段对付。
这队如影随形的缇骑,皆是崔衍的鹰犬爪牙。倘若他当真撕下这层伪善的面皮,心一横,仗着权势强行对她施暴。
她这个“守寡妇人”,又能如何?
呼救?谁会应?谁敢应?
更何况,胡府阖府上下的性命皆系她一身,就连逃跑都是奢望。
幽州还只是漫长南下的第一站。
往后千里迢迢,每次下马,每次接触,都可能是一场不知何时降临的噩梦。
“路途颠簸,夫人想必是乏了,今晚定要好生歇息才是。”
将她送到驿站客房门前时,崔衍意味深长地停下脚步,目光粘腻地在她身上缠绕。
他刻意停顿片刻,声音压低了半分:“巧得很,崔某的住处,就在隔壁。”
崔衍斜眼扫过那道单薄房门,语调里裏挟着毫不掩饰的狎呢与势在必得:“夫人夜里若觉不适,或是惊惧难安,只需唤一声,崔某顷刻便至。”
“定当为夫人排忧解难。”
“怎敢劳烦崔大人?”。
沈卿云面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话音未落,便攥着身旁青萝的手腕,快步进了屋子。
而后重重地阖上房门。
“屋里可有什么堵门的东西?”
刚关上房门,沈卿云强撑的那点镇定便如潮水般退去,在逼仄昏暗的屋子里团团转,眼神仓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恶心,浪荡,下作!”
她咬着牙喃喃骂了几句,然而翻来覆去,也不过是这几个词,反倒心下那股子作呕之意愈发浓厚,直冲喉头。
“姑娘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