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默默地帮她将一张小榻顶至门后:“我替姑娘守夜,便睡在这张矮榻上,门外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望着抵得严实的屋门,沈卿云紧绷的心绪略略松了半分。
她疲惫地在案边坐下,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目光落在青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胳膊上,叹息道:“罢了……我好歹走过江湖,通些拳脚,若真到那一步,总比你多几分胜算。”
夜悄然浓了。
连日赶路的疲倦沉沉袭来。
惊魂甫定之下,两人连去外面用饭的勇气也无,只草草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硬饼子,勉强压住辘辘饥肠。
邦——邦——邦——
窗外,单调而寥落的梆子声穿透长夜,已至三更天了。
沈卿云蜷缩在榻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意识却像是漂浮在云端,怎么都睡不安稳。
突兀而来的更声猛然将她从混混沌沌的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目光扫过室内。
见着青萝仍在那张小榻上,头一点一点,眼睛半闭不闭,仍兀自强撑着的模样,沈卿云心头不由得一酸:“青萝,别强撑着了,你来睡会吧。”
青萝微微一颤,立刻睁大了眼,眼神里带着警惕,看清是沈卿云才放松了些许:“说好了我替姑娘守夜,这怎么行?您快睡吧,我不困。”
“左右我也睡不着了,心里乱的很,正好起来坐坐。”
沈卿云披衣下榻,半推半抱地将她扯到自己方才睡过的榻上,自己则坐到那张小榻上:“咱们换换,你安心睡会,我看着。”
青萝终究拗不过沈卿云的坚持,带着满心的不安和浓重的倦意,沉沉睡去。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青萝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卿云独自蜷缩在榻上,后背抵着门,目光漫无目的地虚焦着。
矮榻狭小,冷硬隔板硌得难受,远不如榻舒适。
可身体终究抵不过如潮水般汹涌的倦意,意识渐渐模糊,沉入浅眠。
半梦半醒间,一股凛冽的寒风毫无征兆地扑面而来,像冰冷的刀子刮过脸颊,刺得肌肤生疼。
沈卿云吃力地掀开沉重眼皮,模糊的视线里,窗户霍然洞开,有一道鬼祟黑影站在床榻边。
“有贼人!”
极致的恐惧在这瞬间冲垮理智,令得沈卿云失声尖叫起来。
那黑影猛地一震,快如闪电地扑到矮榻前。
一只带着酒气的大手重重地捂住她的嘴,将沈卿云所有呼救都死死堵在喉咙里。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崔衍那张带着狞笑的脸。
“可惜啊可惜。”
那道高大身影几乎将她尽数笼罩,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压得极低,宛如恶鬼低语:”药错了人,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与夫人成就好事……”
“不过不打紧,崔某更喜欢清醒的,这般挣扎反抗,才更有滋味。”
沈卿云奋力挣扎,双手被他一只铁钳般的大手轻易制住,压在头顶,动弹不得,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恶心,身体微微颤抖着,不再挣扎,反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丝带着哭腔的哀求声,透过他指缝微弱地溢出:“不……不……崔大人……别在这里。”
美人梨花带雨般的哀求,带着惊惧的颤抖,落在色令智昏的崔衍耳中,无异于最烈的春药,让他浑身骨头都酥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