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足够理智,提拔重臣不依凭私爱,只看中才干与忠心。
柳希声母女才干足够出众,相继两代佼佼者,所以皇帝父女对她们的包容也足够。
不要说留条后路这样的小事,只要她们的才干依然在,哪怕她们一天到晚荒淫贪腐私德不修,除非她们敲锣打鼓走街串巷宣告朝廷重臣干了这么多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否则皇帝问都不会问一句。
裴令之失笑,坐到景昭身边,从果盘里挑了个青绿可爱的橘子。
这是今春贡上来的第一批春橘,果房仔细挑过,一个个水润玲珑,小巧精致。堆叠起来,整整齐齐摞在盘子里,就算不吃,也是一幅生机勃勃的好看。
裴令之十指纷飞,橘皮花瓣般绽开,小巧一朵橘子花被他托在掌心送到景昭眼前。
青绿橘皮、橙黄橘肉、雪白掌心,三色叠加,说不出的好看。
“酸。”景昭蹙蹙眉尖。
裴令之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太酸。”
景昭伸手拿了一瓣,轻轻一抿,微酸甜意随着汁水浸润舌尖。
“我就说吧。”裴令之眼睛弯起来,“我可是很擅长挑橘子的。”
那朵橘子花仍然被他放在手心里,橘子香气飘散开来,就像是春日的味道,清新干净,萦绕在景昭鼻尖。
她的心情忽然好了些,弯起唇角,配合地鼓掌:“太厉害了,这就封你为橘子学士!”
第154章第一百五十四章——“殿下将要临盆了……
四月中旬,花鸟房往芳筵殿送来许多盆初绽的芍药花。
芳筵殿不大,庭院也不算宽敞,却种了很多花木,窗下一左一右两树西府海棠开了,花瓣层叠如云,枝头又挂了许多串小灯笼状的铃铛。
那铃铛指甲大小,不是金银质地,而是黄铜制成的,风一吹叮铃铃响声清脆,夹在霞粉色的海棠花里煞是好看。
皇帝难得出一次门,从绍圣殿回来,就顺便到芳筵殿来探望女儿。
只见后殿檐外挂起清透纱帘,帘尾缀了一截色泽相近的厚实缎子,确保风不会轻易吹动,帘内摆了一张软榻,榻边小几上陈设着茶盘点心。
景昭躺在软榻上,正听两个歌姬抱着琵琶唱曲。
见皇帝过来,她便挥退歌姬,欠身准备起来行礼,已经被皇帝止住。
她也不客气一下,立刻又心安理得地躺回榻上:“父皇怎么来了?我本来准备晚间跑一趟,去送些小厨房新制的应季点心。”
皇太女和太女妃素日里不会刻意挑剔吃穿,但他们本身是很懂的,也赞许厨房推陈出新,赏赐更是大方,所以比起毫无用武之地的御膳房厨子,东宫掌膳内官的想法倒是更多些。
四月里,海棠、芍药、文冠果等花草相继开了,樱桃、梅子陆陆续续到了成熟的季节,外面又送进来一批桑葚——这虽然只是寻常可见的野果,但太女妃是很喜欢的,让杨氏收了些送进来,熬成桑葚酱。
桑葚酱还没熬好,景昭和裴令之私下里就已经商量好怎么吃了。
等天气再热些,小厨房做了冰酪,桑葚酱酸甜正好,淋在冰酪上不但好看,而且清凉适口。
即使不吃冰酪,新蒸出来的热糕,浇一点桑葚酱,趁温热时吃了,也是最好吃的。
说到这里,景昭又想起宫外刘家酥饼的髓饼来。
裴令之便提议:“等我明日去时雍阁,让积素买了现烤的髓饼带回来。”
他又道:“上次那家春卷馅料调的很好,格外时鲜,也买一些回来,东宫的厨子做出来,总没有那个味道。”
“什么春卷?”
还没等裴令之回答,景昭便已经反应过来:“哦,你说那家炸食铺,不用这么麻烦。”
她叫燕女官过来:“让老板把方子送进宫里来。”
裴令之一怔。
燕女官看了看皇太女有点促狭的神色,见她默许点头,便对裴令之解释道:“那家铺子的老板不是寻常人,是采风使在京城的一个采风点,方子也不是隐秘,炸食手艺是那位采风使自己爱吃,琢磨出来的……”。
云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她清晨起来,有条不紊指挥伙计打扫卫生,开锅烧油,准备食材,自己简单过目确认无误之后,便抄着手溜进二楼账房,看似在盘账,其实抽出采风使的汇报文书,开始梳理这一旬要上报的内容。
京城是天子脚下,过去一旬此地风平浪静,而她手里其他几条线也很平静,没有太多可写的内容。
云延写完了为数不多的半页字,开始挠头。
一个时辰过去了,下面变得吵闹起来,客人络绎不绝,日头升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