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自私的家伙不应该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别人的一切苦难都无法共情,从来没有因为别人的苦难而伤心难过,怜悯慈悲。
这就是他置身事外的报应对吗?
曾经多么想要读懂他人的情感,现在用这么痛的方式领悟,多好笑啊!
不知道究竟够了多久,才够到那个千疮百孔的,本该被珍重收下的礼物。
他感觉到唇边一片咸涩,整张脸湿湿的。
在低头抚摸这颗已经不成样子的玻璃珠时,有小水滴不断地往上滴。
他活动着难以弯曲的手指,细致地抹掉上面新添的水渍,但似乎怎么擦也擦不完。
这时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哦,原来自己在哭啊。
这是他第一次哭,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热,膨胀,然后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出泪水,再留下一片酸痛。
好冷。
好痛。
比生长痛还要痛,比尾巴分裂出来时还要痛。
脑子里在嗡嗡地叫嚣着,世界好像就此停止在这一刻。
第26章你是口是心非的神明终于迎来了读懂世……
于是他又过上了阴雨绵绵的生锈、发霉日子。
他抱着渺茫的希望跟着警察回到了总局,答案是意料之中,也是毋庸置疑的。
流淌了一路的鲜血在离他家很近的地方停下了,这样大的出血量,几乎已经是一个人浑身上下能够流出的最多的血液了。
他沉默着填写着被递过来的,已经放久到变成了暗黄色的资料,才发现,认识了这么久,他甚至对这个孩子仍是一无所知。
年龄,体重,出生年月。
难道除了不能开口的秘密,这些也是不需要被记住的吗?
他的心像是已经麻木了,又像是从尖锐的痛转换为钝刀的凌迟。
警察们一边闲聊,一边悠闲地吐着烟圈,似乎对已经开始散发尸臭的两具尸体没有丝毫在意。
对于这件沉痛的事件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叶随握紧了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样子?
查明真相,为死者申冤难道不是警察的责任和职责吗?
这种人究竟有什么资格坐在办公椅上,每天敷衍地给一沓又一沓的死亡证明盖上已经有些漏墨的红章?
他似乎第一次明白了母亲的感受,为什么一个人生命的逝去会如此潦草,转瞬即逝。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没有人和他一样,内心被哀伤和悲痛充满,被仇恨洗脑,想要把旁观者们也拉进这股漩涡,让大家一样痛苦。
他对着空白的资料纸发了很久呆,警察似乎也看不下去了,摸了摸像是肿瘤一样的大肚子,走过来收走了这张轻飘飘的,却定义了一个人死亡的白纸。
“哐”
红色的印章在纸上格外显眼,“行了行了,看你应该也只是路过,”他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叶随抑制住自己想要夺回纸张的冲动,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那扇破烂的铁门再次响了起来。
有人进来了。
潦草穿着警服的警察们连忙整理仪容,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叶随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趋炎附势的嘴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丢掉杀人的冲动。
来人染着一头嚣张的银色短发,后面跟着一堆看起来不好惹的混混们,满脸黑线地被带到了那两具尸体面前。
因为过于寒冷,尸体已经被冻得青紫,可怖的样子有些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