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清雪面上一喜。
想去,又有点不敢。
犹豫片刻,还是轻手轻脚往落地窗走。
下午的阳光正盛,大片金芒瀑布般倾泻进来。
而裴渡,就站在那片光瀑中央。
白衬衫被照得近乎透明,勾勒出精悍的背部线条。
单手揣兜的姿势,是少见的随性,就连尾音都带着几分散漫不羁的笑意。
千清雪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细高跟陷进地毯的声响被中央空调的白噪音吞没。
裴渡却还是敏锐回头。
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但千清雪直觉,他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裴渡收回视线,继续听老爷子在那边说粤语。
“反正日子已经定下,你想不想的,那姑娘都不能留。”
“嗯。”
裴渡懒着调应。
显然是没当回事。
老爷子听出他两个都想要,一口气哽在喉咙。
几息过去,到底没劝。
一是他自己本身就没做好榜样,家里家外女人一堆。
二是他那性子,劝也没用。
必要时,直接找那姑娘谈就是。
老爷子重新端起鎏金茶盏,杯盖刮过浮叶的轻响在书房里格外清晰。
“到底系一家人,你落手要知轻重。”他啜饮着陈年普洱。
喉间滚动的粤语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沙哑,“狗急跳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面子?”裴渡点着烟笑。
轻蔑又讥讽。
语气却很平静,像在讨论天气,“您放心。”
“我会给他们一份体面的——”
簌簌烟灰掸落在盆栽,烟雾缭绕里,他笑着补全最后两个字,“——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