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营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几十个侍卫,护送着一人来到帐内。
大家纷纷望去,全都吃了一惊,只见晋王竟然朝那人跪了下去。
“臣弟拜见皇兄!”
原来是皇帝陛下亲自来了!
营帐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用左臂横在胸口。
“诸位都起来吧。”
“我们和宋人打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被他们逼到绝境,但是每一次,咱们都能绝地反击。”
“如今机会再一次来临,那个陈绍,已经在西平府布下了营寨,要把那该死的堡寨,修到咱们家门口来。难道就这样怕了宋人,将兵马撤回兴庆府,不敢和宋人一决生死么?宋人都摆下了战场,难道俺们西夏儿郎就不敢去么?
“希望诸位能和朕一道,重演咱们祖先的旧事,当年在兴庆府外围,二十万宋军殒命,尸首堆积如山。
“此番,朕已经将那些旧日贵族清洗干净,是给诸位腾出了位置,朕要和你们一道,冲进那宋人的营帐中,杀光他们!”
最后几句,李乾顺声色俱厉的大喊了出来。
帐中每人被皇帝的话语刺激得仿佛都站不稳脚步,胸口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杀敌。
看着被鼓动起来情绪的武将,李乾顺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列祖列宗在上,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到极致了。
再输了的话,就是西夏天命已亡,非人力可为。
他的所作所为,也符合党项人的极端性格。
在这种时候,他们总能诞生出一两个狠人来,带着族人再奋斗一次。
赢了又能霸占西北百年!
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以李乾顺能稍稍垂顾他一眼为荣。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让在场诸将全部都去赴死,没有一个人会皱一下眉头!——
夜色渐渐的垂降了下来,定难军的营盘沉默在黑暗当中。
陈绍的三大主力军,其中两个都集中在这里,由韩世忠和吴阶率领。
唯有李孝忠的夏州兵,连一兵一卒也没有调动,依旧在那里防备女真人。
对于这些女真鞑子,陈绍一直心存忌惮。
虽然他和完颜拔离速喝过酒,买卖谈的也很融洽,但是他从未信任过女真人。
试探性进攻了西平府之后,韩世忠的大军在这里又扎下了阵势,已经是一副依托堡寨,做依城野战的态势。
不论是大军军营,还是河对岸前面数里处的西平府外廓城墙,都显得黑黝黝的。只有在城墙上面有一溜值守的,被夜风一吹,发出了近似呜咽的声响。
西平府,原本叫灵州城,是一座矗立在黄河水网间的党项铁壁,也是西夏兴衰最惨烈的见证者。
兴灵平原,能成为“塞上江南”的西夏粮仓,全靠此地是黄河锁钥,可以引灌农田。
韩世忠和吴阶的营寨,也是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尽量修建在高处。
因为西平府被黄河环抱,凿六道水门通航,守军常决堰水淹敌军,前番童贯伐夏,他们就在此决堤淹死宋军万余。
城中还有党项人的精神图腾,城内高台存李继迁遗甲,每逢血战以青盐擦亮陈列,称“太祖战神台”。
当年宋军在永乐城之败后,为报复屠戮灵州商队,尸体壅塞水门致瘟疫。
所以这里的人,也对宋人恨之入骨。
虽然陈绍号称定难军,但是在西夏人眼里,他们和以前的宋军没有区别。
此时此刻,在野利崇山的大帐。
帐内帐外,满满的都是站着夏军军将,多是银夏两州的党项贵族。
每人都是顶盔贯甲,火光摇曳,在他们脸容上拉出了长长的阴影,显得分件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