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子冷漠眉宇间,尽是疲乏,她倒是听话乖巧,没有过多作闹男子,咬唇点点头,就提着裙摆款款回房间去,
她还有精美嫁衣,要绣,要缝,
很是忙叨。
精美嫁衣还是比男子,贵重一些,她有点上心。
女子踩着木屐之声,轻轻阖上主屋子房门,
殷稷撂起宽大衣摆,打发走小女子,伸手撑在横栏木上,又复建走练两柱香时辰,后袍湿濡,才缓缓踩着黑靴,阔步到水房,梳洗打理一下自己。
他现在可以自己缓慢行走,梳洗之事就不在用那小胖墩帮扶着,慢些走动着,都能自己弯身屈骨做到。
男子病弱的躯体,在一点点逐渐恢复,遂,还是很缓慢,
但在恢复。
像伤口愈合结疤一样,龟速地,
缓慢恢复着。
刚沐浴过,男子阔步从水房迈步出来,黑发还湿襦着,略有些凌乱散在男子挺拔腰身上,殷稷没有用玉簪绾发,就这样散漫垂着,
换了身干净清爽白色大袍,挥了下宽大袖摆,缓缓落座桃花大树下的摇椅上,
椅坐轻摆慢摇,
摇椅旁边,还搁置着一盏早日女子刚刚从井水里冰镇,打捞出来的甜腻果酒。
殷稷闭眸,长臂一展,伸手取用这果酒润喉。
喉咙干涩,总想含入口里点什么,他将果酒当水露,闭眸一饮而尽。
微风拂过,吹起男子垂坠下的湿襦黑发,衣袍猎猎作响,
黑发半干不湿,微微随风荡着,
男子骨白手指一圈圈,闲适摩挲着白玉瓷盏的边沿,一下下抚弄着。
桃花大树上,大片大片粉嫩朵瓣,簌簌而落。
男子高大身躯随着摇椅轻微晃动,
殷稷阖着眸子,平静拢起衣摆,抬手捂在自己额头,小憩养神。
半晌,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没有睡熟,
男子嘴角轻蔑地笑了笑,
鸠蛇毒,这毒他幼时弱小躲了过去,
没成想,体魄魁梧,成人之后,反倒没躲过去。
鸠蛇毒啊……,他记得他当年,明明提着火把将那一窝恶臭畜生,都给焚尽了才对,
不光那被人有意藏起来,豢养的那一窝,
苗疆境内,所有鸠蛇,他都下令王诏,屠戮死绝才是。
当年下臣,恭敬呈递来得折子,分明写着鸠蛇“屠戮绝尽”四个大字。
他应当没有记错。
王朝里那窝恶臭鸠蛇,是殷稷亲手戮杀,抽筋剥骨,残忍屠尽的,
苗疆境内那批,屠戮鸠蛇是由他亲兵领命,奉前戮杀,忠心耿耿,不存在诓骗于他,
那么就是有人大着胆子,将之藏匿,这些年暗地里豢养着。
这鸠蛇……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真是叫他开眼,
当年在他那样震怒,狠戾屠戮鸠蛇之后,还是有爬虫不肯死心,背地里大着胆子,将没被他翻找出来的鸠蛇,偷偷藏起来喂养着。
殷稷阖着眸,懒懒地在摇椅上,翻了个身,轻蔑勾唇笑了笑。
这些被他归拢在权势下的爬虫们,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