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朱长跃依旧是家里的朱总,但张军平改了称呼,和周君一起称他为小朱。赶上小朱在家呆坐,张军平总会拍拍他的肩,笑说自己是过来人,懂他的感受。
小区门口,周君在等张束。
母女相对,周君递上一包东西,“给,你要的。”
张束接过,点点头,道了声谢。
两人半天无话,良久,周君叹了口气。
张束没有走近她,只问,“你觉得我做得很好,还是太绝?”
周君牵了牵嘴角,“很好,也太绝,”她最终还是笑了,“蛇打七寸。”
“撑死在嘴巴里卡了支筷子,”张束从帆布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周君,“用老太太名字开的。”
周君不接,“什么意思?”
“我拿我要的百分之一,剩下的分红,每年会打在这个卡里,”她说着,又掏出另一张卡,“哦对了,这张卡是朱长跃的实缴,还他。”
周君在这个家待久了,能听懂一点专业词汇,“那你的实缴出资怎么办,你有钱吗,哪儿来这么多钱?”
“不用操心,我有办法。”
周君接过第二张卡,轻轻推开了第一张,“这钱我不能收。这些年……我做得不好。”
“没什么能不能的,就当给周家应急吧。如果用不上,反正最后也会流到我这里。”张束将卡又塞回到周君手里。
周君的嘴动了动,终是收下了,“你是真正的周家的女儿。”
张束笑笑,“妈妈,您怎么到现在还没明白呢?我只是你周君的女儿,也是张军平的女儿,但偏偏不是周家的女儿。我只有一对父母,也只应该有一对父母……房子还给您和爸,缺的房租我补上了。”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那之后呢,你是不要这个家了吗?”
张束停住脚,“我只是想先要自己了。”
“你后面什么打算?和小杜离了,往后怎么生活?你的工作,住房……你还结婚吗,还要孩子吗?”
“不知道,也许会再恋爱,再婚,再要孩子;也许会继续写东西。也许会干别的。”
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也许她还有别的、她想不到的也许。
一切都是新的,等着她上路,等着她出发。
张束踏过富贵小区的大门,向外迈出一大步,又一大步,再一大步。
她想,还好庶女生在二十一世纪,高门大户,她可以走出去了。
她曾那么执着于“被爱”,而今她终于彻底解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那天的晚饭时间,她留给了贝贝,早就自由解脱的“嫡女”。
朱贝贝卖了房,手头一大笔钱,给张束填补了实缴,让张束拿了分红再还。
两个女人对坐在金融街餐厅的户外卡座里,感受微凉的晚风拂过面颊,吹起发丝。
朱贝贝问,“怎么着,今晚不去和李大夫‘庆祝’一下?”
张束歪了歪头,“好像也没什么可庆祝的。”
“真是服了,”朱贝贝无语,“谈了一天恋爱就跟老夫老妻一样。说真的,你还没试过他呢。万一不行,还和不和他好啊?咱们这个岁数可不讲究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