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医生的东西”,谢树抚摸着杨桉的头顶。
出事后,他就从来没有叫过顾笙然妈妈,都是喊顾医生。
杨桉突然觉得自己僭越了,规规矩矩地往回走。
“不看了?”谢树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微微笑着调侃她,跟在她身后。
杨桉装昏,摇摇头挥挥手,“不看了”,回到沙发上捡起靠枕,手藏在底下使劲揪疙瘩。
难怪最初是这个样子,因为这里有顾医生,他便把自己过活得很委屈,听起来恐怖更荒诞,可独独杨桉明白其中的晦涩酸楚和艰辛,和自己挺过心脏病的童年、差点失聪左耳的应对方式如出一辙,那些无法言说的岁月,杨桉用一生去治愈童年,谢树用更成熟更无趣更无情的自己去交换余生。
一个不会回忆自己的曾经,一个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而自己就这样莫名带着一只猫闯进来,挤占他自由幻想的空间,真的好吗?
不,今天是他生日,少想这些没用的。
得过且过也好,兢兢战战也罢,拥有一天算一天。
“欸!沙发换了。”杨桉试着转移话题。
谢树做到她身边,起逗弄的心思,静静看着她,一脸严肃:“你猜猜还是因为谁?”
杨桉摸不透他表情里的意思,指尖折向自己,我?
谢树摇摇头,往后靠,顺带拉着杨桉的肩膀一起,“是闹腾。它来第二天,阿姨出去了,沙发被它玩得带劲,我回家时里面的海绵被抓烂了,扯出来铺了一沙发,我打扫到半夜,痛定思痛重新选。”
“逆子,不愧为它叫闹腾。”杨桉幸灾乐祸。
杨桉靠在谢树肩膀上,两人笑做一团。
莞尔,谢树低下头,“杨桉,谢谢你,谢谢你还一直在。”
杨桉仰头,谢树的唇贴上来,闭上眼睛前,看到了他瞳孔里的深沉。
杨桉缓缓放心,“只要你回头,就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她以为和谢树的相交,只是在医院时短暂的刻骨铭心,很长时间里都会反复犹豫自己的坚守是否有意义,随着她的人生路途渐渐稳定,她也开始放弃,试图劝退自己,不要一直陷在时间的长河里刻舟求剑。
可是她从谢树带给她的拥抱和亲吻爱意里,再一次相信自己没有错。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杨桉最终说出自己的遗憾,仿佛这话用尽了这一天的力气,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且轻松。
断掉的红绳,在她站在南湖大桥上,想象他们游轮样子的时候,被她一气之下丢进湖里,礼物太轻甚至没溅起水花,随着流水荡漾几下后,渐渐沉下去。
她又瞬间反悔,脚踩到大桥栏杆的第二道环柱,手支撑在最上面的栏杆,举目张望,可是看不见了。
那是她独自上山为他求的,陈时听说她要自己登山时,满脸诧异,“没必要这么拼,一个祈福,怎么上去的,神仙看不到,更不会懂。”
杨桉记起来,芬姨和刘女士说过同样的话,“心诚者,要自己攀登。”
抽签时,方丈问她,“所祈为何人?”
杨桉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放在心上之人。”
“千金不换,若为性命所换,所得过蠢,是否还求?”
“求。”
承载杨桉心愿的,最终还是没能送到他手上,杨桉知道他再度归来,绝非为了继承家业那么简单,手术刀也握不了了,却还是选择回国,她只能推断是因为谢叔叔出狱了。
柯渊年和谢叔叔对案件守口如瓶,江魏也是三缄其口,她无从下手无处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