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春节,小孩玩鞭炮的声音从村头响到村尾,
两人同城,恋爱谈得和异地恋差不多,谢树年前各种飞,各种年会和总结,杨桉的假期比谢树多几天,她因为受贿风波一事,工作狂用掉攒了很久的修假,和年假前前后后加一起快半个月,回家前面匆忙见了一面解馋。
杨桉带着闹腾在爸爸的水果店呆了两天,就回了老家,一个半残不落的小院加三层小楼,她一个人打扫了将近两天。
以前总是讨厌乡村杂活,倦怠于纠缠的人情世故后,偶尔的一次身体劳累纯当减肥,像是久违新鲜事物体验,杨桉感到由身到心的舒爽。
花台里的枯叶干透,有的发瘪发霉,凋零的花瓣风吹日晒后薄如蝉翼,捡起一片在阳光下对着太阳聚焦,脉络分明的光影投射在脸上。
心血来潮就这么拍了几张,给谢树发过去。
杨桉:「像不像标本?」
谢树电话回复过来,“打扫完了?”
“嗯”,杨桉把手机架在花台边,继续扫完落叶,“你现在在哪?”
“准备回南城。”
“终于放假了,大忙人。”杨桉拖过水管冲着地面。
谢树摇摇头,看着她一阵忙活,以赞许的口吻笑着说:“没有,总部还有一个年会,能有你忙?”
后续的案件进度有了突破,调查的账户又追加了资金,但是去向不明,他把工作进度加快,强度拉满,匀出了两天,在除夕前处理杂事。
杨桉听出了讥笑,“切”,隔着屏幕用水浇他,“你能看到彩虹吗?”
“嗯,看到了。”谢树眼里噙满笑意,杨桉裤脚上挽到膝盖,像个天真的小孩恣意地玩水,挤压的水柱上下左右地来回晃动,水雾里的彩虹诘静清澈地流淌在阳光里。
不断下落的水滴汇成柔光幕布,折射着杨桉的虚影,她脚趾的淡色指甲格外吸晴。
谢树盯着看了会,抓住杨桉凑近屏幕的机会,“把鞋穿上,小心被划伤。”
“我就是停下来穿鞋的。”杨桉找鞋,眼睛在四处溜达一圈,声音变小,低头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要不是过年,并且你也忙,真想叫你来看看这里,我都不知道我家景色还不错。”
乡村规划进了旅游区,加上一条318国道横穿,山势绵延起伏的小镇成为不可多得的交通枢纽,曾经瘴雨蛮云的十万大山,成了徒步和探险天堂。
老家就在半山腰,出门不过百步就是盘山公路,每当晨起日落风光月霁后,群山虚浮在层云迷雾中,像笔墨横姿的大写意,寥寥几笔就绘天抒地。
杨桉听着他短暂的沉默,关掉水,再次打消诱导他分享的念头,心里长叹一声。
谢树接住她的徐徐图之,“我敢去,你敢让你爸妈见我?”
杨桉呆滞住,她本意只是想让谢树了解自己的生活过的地方,见父母,还真没想过这么远。
两人的生活天差地别,十年换来的生疏岂非一朝一夕就能瓦解,可是谢树始终把自己置于一个心事重重的境地。
总是要她相信,或者给保证,全凭自己的节奏行事,却没做到她一样的全盘托付,这种不对等让杨桉空落,不易察觉但是像根硬刺。
就像甲方的画大饼行为,一直在构建构建,搞了半天,空口承诺而已。
杨桉心大不计较,报以一笑,“我敢!”,
又转头解释,“我没有提前透露,害怕他们吃不消,不过,我想他们会很欢迎你的。”
刘女士对医生带着神性的尊敬,对他一直有层滤镜,经年不变。更何况顾医生也是原因。
谢树看她把纠结藏拙,哼了一声,“得了吧!怂鬼。”
她只是口嗨,真去了,指不定还得隐瞒,拉着他东躲西藏找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