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杨桉的怀抱,他装作无事发生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依偎着彼此在晚风中温柔地缱绻。
去往警局的路上,谢树把车开到罚单的临界以下,地库里随便开了一辆轿跑出来,收假前夜,高架上还处于最后一波堵车高峰。
饶是谢树的兰博基尼也被卡在中间,他现在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只是一昧的跟着车流鸣笛。
旁边一路怒症大哥被搞烦了,把头伸出车窗,揪到刺头一样地瞄准谢树的车,对他破口大骂:“妈的!有钱了不起啊,还特么不也是堵着,你特么能不能不按了,大家都一起等着,开豪车了不起啊!多等一下会死啊!”
谢树本来就烦躁,双手绷紧握着方向盘,心里都在想着杨桉和案件的牵连。
听到这里,不假思索降下车窗,就开始对骂:“老子有急事,按按怎么了?大家都按,凭什么就拿着我骂!有钱就是了不起啊,怎样?”
谢树一脸的有种你下来打我啊!
帅脸滥用的结果就是,兴致勃勃吃瓜的人纷纷举起手机,堵车高峰期难得的相声专场,还是劲爆的富家公子哥和一脸忠厚的平民大哥,阶级划分一眼明了。
那大哥来劲了,准备下车,恰巧车流终于是动起来,只能指着谢树,拳头一个劲的摇晃,“小子,你等着……”
谢树不管他,在升起车窗前朝大哥竖起中指,看了一眼导航,直接抄了近道,车身从大哥的旁边遛过,只留了风驰电掣的嚣张车尾气。
徒留瓜都没吃明白的堵车大军。
等车进入警局,停下来才发现,掌心都是汗,而且他罕见地失态了。
一路上经过的沿途,让他恍惚回到了十年前离开的夜晚,脑子里都在倒带昨晚的美好,那时的杨桉和现在的杨桉,都在等他。
明明就……明明就差一点点。
当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回笼,他的状态一下子回到六神无主的摸样,某一瞬间甚至强烈到不敢下车,害怕去面对这一切,更害怕失去这一切。
在方向盘上趴了半顷,整理好自己的不安,仔细想了想有关杨桉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开心,是不是也在这些事件里,他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多问问呢?
以前对顾医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死了吗?
明明还不了解事态,就已经是自顾不暇的手足无措了,他突然对自己的决定和决心有了片刻犹豫?
下了车,发现江魏也罕见地在大厅门口抽烟。
谢树要了一支,夹在嘴边,“怎么不进去?”
江魏拢着火光给他点烟,“等你。”
谢树才发现,江魏好像比平常更冷漠一些,露出谢树反感的锋芒,他预感事态严峻,在问和不问之间再一次犹豫。
“不问问吗?”江魏吹出一口烟,看他半天憋不出个响屁,永远都在沉默,靠着柱头凝视他,像是至高无上的蔑视审判。
谢树看了一眼,企图从他表情看出一丝松懈,可是没有,用力吸两口,欲言又止。
江魏不等他,脸色稍微缓和些,继续开口,“就只有这种方法吗?换一个不行?”
谢树长长吸了一口烟,立马吐出来,没回答,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杨桉知道吗?”
江魏长叹,摇摇头,“很难说。”
谢树终于明晰,自己这一路担心的是什么——杨桉和案件怎么选?
谢树没抽完就扔掉烟杆,“先看看情况。”他打起精神,转而面对这件事情。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他一定可以,等了十年,怎么能就此作罢,坚持不容易,但放弃两个字更加难写。
江魏看他远去的背影,望了望天,一片漆黑。
新年的余韵还在,团团圆圆的元宵还未到,街道上都是红红火火的装扮,可有人注定不可能一直那么幸福。
谢树花了近两个小时看他们整理的成果,所以矛头全都指向陆离识,几乎可以断定他的账户有问题,汇款的接收人都能查到出处,采购上游、部分外包、以及一些宣传支出。
只是最后追加的一千万里,一半汇入了一个单独的外包方,但是这些钱集中在一起就很不正常,不排除是受贿的情况:另一半就更不合理了,走得是正常的工程批示,流入方式极其分散,名头上也是施工款,一分再分,层级转手,最后不翼而飞。
而让江魏火急火燎打电话通知谢树的就是这最后的一半。
谢树看着复印件上的名字,镌秀明朗的字体——杨桉。
一别当年在鱼店水池边杨叔和她写字的时刻,以及自己留存的那句话,他对于她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
江魏看到签名的第一眼呆若木鸡,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出现重名,但是接下来看了文件上所显示职级部门就是杨桉。
他工作以来从未有过的荒唐感油然而生,当下就对柯渊年说:“不是她,不是杨桉,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