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渊年见过了很多,但也深深震惊,他们的计划属于高级保密,除去谢树、江魏、局长和他自己,外加司法同事,只有五个人,而全程投入的只有他们三人,从来没有外露过。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他力求不要再让多余的人牵扯进来,前23年付出的代价已经够惨重了。
江魏抽完烟进来,想起姐姐的那条腿,再一次当着办公室里面的几人说自己的想法:“先不要传唤陆离识,我们先搞清楚杨桉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计划被泄密了?我们要不要内部自查?或者陷害杨桉的人是不是就在我们身边?杨桉……”
接着他想起来什么,冲到谢树面前,大声勒令:“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们不是已经交往了吗?你忍心她被搅进来,这个线索和追踪都是根据你来制定的,你先停下行不?”
“江魏……再出去冷静一下,再进来!”柯渊年听不下去了,对他大吼。
他不知道吗?不清楚吗?一直往前,肯定有伤亡;那难道要后退吗?
柯渊年烦躁摔下手中的文件,改为按着江魏的肩膀:“我们都清楚,谁都避免不了,但是你工作快五年了,这点定力都没有吗?”
江魏也察觉自己的失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把门砸得破天响,愤然离开办公室。
震动大到门边桌上没码整齐的文件,顶上的纸张嗦啰几下,然后噼噼啪啪全掉下来,柯渊年摇摇头,和司法同事面面相觑,转头看着谢树。
他依旧平静地翻着,面无表情的淡漠,冷得像个冰窖。
柯渊年再一次叹气摇头,真的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
“江魏说有人死了,又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线索吗?”谢树看着江魏摔下的笔记本,是他本人办案的记录。
柯渊年隔空扔过来一个名单,“具体细节有待考证,我们也是下午才知道的事。”
他边讲边走到谢树身边,“对洽的银行方说上面的外包,莫名其妙失去了联系。”
“本来不是大事,只要文件和手续都在,也可以不受干扰继续查,但是当我们知悉陆离识的追加款项最终汇完,并且确定对接人员均已收到了,开始反筛查时,银行那边给出来这个名单,具体准确度只能等他们明天上班。”
讲到重点,他拿起那份名单看着上面圈出的王姓人员,语气明显迟疑,“而我们私下打听到里面的一位姓王的人死了,死因到现在都未查明,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是,最后指向杨桉签字的那批工程款项……就是汇入这个姓王的账户。”
最后他拿开名单,直直看着谢树,“所以江魏才会不管不顾地通知你,我们行事的直觉告诉我们,这事可能一开始就是冲着杨桉去的……”
谢树明白了,点点头,“而这一切都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或许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
柯渊年松了一口气,知道谢树反应过来,他接着分析:“比起杨桉被牵连,前提是她的安全,可是现在有人死了,她很危险。虽然很能轻易就证明杨桉的清白,我们也可以就此收手,但是险棋要不要走?能抓到陆离识不说,后面的人也出来了。”
最后他把名单往谢树前面推,“你算是这件事情的另一个主导,杨桉和你联系最深,你和这件案子的联系也是最复杂的,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也是最后一次交给你。你要推进,我们可能就会势如破竹了:你要是现在撤退,那我们就立即传唤陆离识,即使难一点,也可以一点点的深挖。”
柯渊年叫上司法同事,把房间留给他。
现在立即传唤陆离识,难免不会打草惊蛇。
继续隐秘推进,借此查下去,就相当于把杨桉当成活靶子。
但是最便捷。
关键点是现在有人死了,直接牵连人还是杨桉。
怎么选?
*
杨桉已经睡了一觉,接到谢树的电话,半夜起来给他开门。
谢树带了一身的冷,门打开就拥抱杨桉,看他满是疲倦,她用迷糊的语气评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半夜心血来潮,跋山涉水地来见我,这么累吗?”
“不是心血来潮,是一定要来见你,想要见你。”
杨桉试图抬起他的脸,“你是不是喝醉了?这么会讲情话。”仔细嗅了嗅,没有酒味,只是冷冷的木质香。
谢树不为所动,鼻尖摩挲着杨桉的锁骨,气息里都是她的果香,是不是源于洗漱用品,或许也是她家水果店一样的纯粹,全是芒果、柑橘、水蜜桃一样的原汁原味,令他如此眷恋痴迷。
好似化作一只游船,嗅到大海的宽阔和野心,但偶尔也需要停靠在杨桉这里获得歇息。
杨桉没问他到底怎么了,这样深夜的叨扰,让她明白,谢树会下意识想着找自己,这是一种被需要的满足。
而且自己也有一直未倾诉的事,或许离他们同等置换的时刻不远了。
杨桉又一次的入睡时,谢树蛮横挤进她怀里,架着杨桉的腿放在他腰上,她困意止不住也就不和他计较,感受着他温热的指腹和滚烫的胸膛。
谢树只想紧密地抱着她。
闭上眼睛都是可怕的幻想,贪婪地呼吸着她的味道,以此来聊慰内心的焦躁。
杨桉熟睡之前,隐隐约约听清谢树说一句:“杨桉,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有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