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狠狠地咬着谢树的肩膀,比他的动作还要凶狠,近乎暴戾。
谢树闷哼一声后不为所动,甚至还塌肩,好让她更好咬。他知道杨桉终于发泄出来了,一天的沉闷,他在警局多次想丢下手头的工作来找她,或者问问现场的助理,她的状态怎么样?
可是他不敢,原因太多了,每一个都能阻止他。
杨桉察觉嘴里的铁锈味蔓延,苦涩的滋味从舌尖顶端慢慢推下来,谢树的动作也慢慢缓滞到停顿,她才轻轻松口。
下巴因为用力近乎发麻。
“对不起!”
谢树觉得呼吸不那么剧烈了,思绪回笼,听到了杨桉的道歉。
他喘着粗气,一下一下温柔摩挲着杨桉的头发,安慰受伤的小鹿。
杨桉疯完,眼泪全都涌出来,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谢树终于松了一口气,“哭吧!哭大声一点。”
“我没有错……我一点错都没有,我甚至没有去追究他撞我的那天,因为这件事我还没有赶上你的生日……你的礼物也没有……可是,可是他怎么就死了,我宁愿他活着的时候来指着我的头找我对峙,我有很多东西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的确很委屈,委屈到想让世界都炸了,宇宙都毁灭……可是他为什么就死了呢?”
“我知道。”
谢树轻拍脊背安慰她,仔仔细细地听她的话语,肩膀上的泪滑落到两人裸露着的皮肤上,相互接触的热度,没有尽头地灼烧着他。
杨桉边说边抽泣,断断续续的酸涩拍打处罚着谢树。
他却精确捕捉到了一点——他们好像都被杨桉神不知鬼不觉,莫名其妙卷入案件里吸引视线,却忘了这个人为什么会死?
并且先入为主地判定背后的人与当年何其相似,会不会这个人也只是傀儡,会不会也是受害者?
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他们看了监控和相关性的证据,就从性格为人处世判处他活该,罪有应得,可是他就算嫁祸杨桉也罪不至此。
因为这是生命。
和他逝去的妈妈、姥姥姥爷一样伟大的生命。
他虽然极有可能命该绝,可是他会不会也有孩子,和谢树相似,正难受于失去最亲近的人的巨大伤痛中,要走过像他一样的无数个十年。
*
谢树等杨桉哭完,抱着她洗了澡,又抱回卧室。
出来收拾残局,整理完看到已经撞歪很远的长桌,抬手扶正。猫粮不能放在这里了,他找了个空柜子一股脑地塞进去。
回到卧室,杨桉闭着眼睛,谢树知道她没睡,坐到她身边,俯身亲她红润的脸蛋,“想不想吃点东西?”
杨桉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只吃了他早上定的早餐,于是睁眼看他,“想喝早上那家店的豆浆,现在还有吗?”
谢树轻轻揉动她哭到通红的眼睛,“我看看,除了豆浆,还有吗?”
杨桉倔强的摇头,即使走了很久的路,依然没胃口。
谢树不想依她,她今天工作很累,步行很累,刚刚更累,不吃点什么过不去。
退而求其次地和她说:“冰箱里有陈姨做得熟食,要不要热一热,凑合一顿?”
杨桉起来,谢依旧是抱她。
熟食都是纯肉,杨桉还是没胃口,想起食堂的小炒肉,问他:“你会做青椒炒肉?”
谢树摇头。
“你不是在国外很多年?不是说回来连绿化带都想啃两口?这么多年就没练练?”
谢树撑在杨桉身前,看她咄咄逼人的小赤佬样,轻笑了一下,“那也没规定我不能煮泡面,点外卖,或者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