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女应声离去后,陈流徵才觉疲累,落日余晖,洒在檐角的白雪上,泛着点点金光。
她已经猜到事情的全貌,那晚她喝醉了酒,走了这条从前常走后来绝不靠近的小道,她定是想去白露轩来着,她曾与他在那彻夜不眠。
而正月十七是个重要的日子,他知晓,他立在此处,看到了她。
他们或许还说了些话,但她都不记得了,而后来,估计是谢映淮将她带走了,一并带走了那件衣服。
她已经能想象到谢映淮是如何嫌弃地将那件衣服扔在地上。
再往后发生的事情,可真是一团乱麻了。
她不管,反正她一直都当他死了,他雪夜还魂这事,合该找个道长驱驱邪。
至于谢映淮……她不得不想到谢映淮,这个名字在她耳边闹了许久,还是祖父忧心她的身体,才将谢映淮拦在门外,若不是前些日子宫中出了事,只怕今日谢映淮还会跟来。
宫中出事……她不免忧心忡忡,谢映淮定是很难过的。
……
“侧身对靶,前后脚分开半步,沉肩……展背……对,就这样……”
“咻!”
一只白羽箭从沈疏香手中飞出,斜斜地坠落在一旁的裴时与脚边,裴时与满头黑线:“沈疏香,你不是瞄准的箭靶么?还有,你用劲了么?”
这支箭落地之处离箭靶还远得很,而且沈疏香还射偏了。
沈疏香甩甩被弓弦震痛的手,疑惑道:“真是怪了,我明明看的就是箭靶啊,而且我已经用了全部力气了,拉弓拉到我胳膊都酸了。”
沈疏香卸了力坐在草地上,揉着肩膀,她看沈以宁射箭时灵巧之极,沉重的弓箭在她手中像个小玩意,如今亲身一试,才知道沈以宁的劲儿原来那么大,怪不得……怪不得娘亲一人就能推动那么重的粪车。
这么看来,她竟有点不像沈以宁的孩子了,除了不爱读书的本性,怎么娘亲长处她没有传到半分?还是说她更像谢知凌?沈疏香重重叹了口气,明明和谢知凌也不太像啊,她应该考个状元回去……这才像谢知凌嘛。
总不能是取两人之短吧……
“沈疏香,这么快就垂头丧气了,可不像你的性子。”
沈疏香下意识回嘴:“才不是呢,我就是累了,歇一会。”
裴时与在她身边坐下,就势后仰躺在草地上:“过几日就要回京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沈疏香摇摇头,两人在西南待了许久,西南山明水秀,他们每日赏赏景,吃吃饭,睡睡觉,生活好不惬意,后来踏上返京路途,也比来时更为悠闲自在。
“那你我呢?我不会在京城停留太长时日的。”
有些话早该说了,沈疏香却一直没说,此刻面对裴时与的追问,她纠结许久,还是开口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疏香,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怎么和沈以宁一样?”话虽如此,裴时与还是起身凑近,见沈疏香不住地张望四周,脸上不觉漫上笑意。
沈疏香在裴时与耳边低声道:“其实我是十八年后来的人,不是现在的人。”说完她便不安地整理衣裙,等待裴时与脱口而出的“你疯了”。
不想裴时与只是轻笑了声,弯月似的眼眸中并无惊讶:“这是当下时兴的拒绝方式么?”
“不是,当然不是,”见裴时与不信她,沈疏香急忙摆手:“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