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根本不后悔做出那些事,他只是后悔,这一切被她知道了。
她的情绪已在崩溃边缘:“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一眼都不想!”
谢知凌却不管不顾,接过宫人重新端来的一碗温热米粥,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片刻舀起一勺,极其自然地吹了吹,递到她唇边:“熬了很久,正宜入口。”
她要被他这幅样子逼疯了,她抬手想要打翻那碗粥:“滚开,我不吃!”
不料,她的手刚挥到一半,便被谢知凌眼疾手快地抓住,按在床上,勺子落在碗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谢知凌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挣脱。
“以宁,你若是不吃……我就……杀了裴时与。”
说着他将那碗粥又给她递近了些。
“从今日起,你若是轻一斤,我便割裴时与一斤肉,给你补上。”
看啊,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最在乎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软肋在哪里,可他还是要做。
她夺过那碗粥,仰起头,往嗓子里灌,强烈的恶心感让她浑身颤抖,可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小小的粥碗阻挡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谢知凌此刻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以宁,你是不是后悔在……”
未说完的话被她扔地上的砸碗声打断。
不想谢知凌连头未偏一下,只柔声问道:“要不要看看沈沈?她今日醒了很久,不哭不闹,很乖。”
那个自出生她就没看过的孩子,连满月宴她都未参加。
见她不语,谢知凌继续说道:“她越长越漂亮,特别是眼睛,和你一模一样,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你。”
“你爱她?”
谢知凌有些讶然:“她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不爱?”
沈以宁躺下背对他,将锦被拉得高高的:“她有你的爱就够了……不需要我的。”
“以宁……”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已经是在哀求:“求你出去,我真的很累……很累……”
不论是孩子,还是谢知凌,她都不爱,她没力气。
栖梧宫的时光仿佛凝滞了,日复一日都处在无边无际的寂静中。
一连数月,谢知凌都未再来过栖梧宫,她也无心探究,整日里除了用膳,便是昏昏沉沉地睡去,更何况,她也听不到旁人的消息。
没了爱,皇宫是金碧辉煌的牢笼,不如边关,天地辽阔,风沙都是自由的。
然而即便牢笼之内,也并不安稳。
她一觉睡醒,殿内已点起了灯烛,她费力睁开眼,朦胧中发现床前影影绰绰立着一人,那人身着繁复的宫装,华贵雍容。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和皇后有些体己话要说。”
是太皇太后。
宫人迅速退了出去,殿门被轻轻合拢,偌大的寝殿内,只余她和太皇太后两人。
她慢悠悠支起身子,长发散落在肩头,她并未起身行礼,只是半倚在床头,静静看着眼前的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