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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第2页）

此人行事有度，是为君子之风。

*

永殊更加迫切地抬头，只需要这瞬间的一眼，便明白了院外姑娘们小心翼翼的缘由了。

纵使京都千万人，却无人能相像此。

京都热闹，哪怕最沽名钓誉之辈也难免浮华；而梁州质朴，哪怕最鼎盛书香人家也不免穷酸。

而这个人，他是不同的。

平白让人生出天边明月的清濯出尘念想，实在芝兰玉树。

不过永殊总归就是永殊。她坦诚地承认自己的庸俗，并以此为荣。

所以片刻的惊艳也是有的，但她拥有过权力见识过天地，便再明白皮相之美再美也盛不过牡丹，都逃不开因时而衰。

“是我的不对，之后我会赔你几本孤本。”孤本固然珍贵，但也不过如此，永殊并不介怀。

“你识水经撰著？”眼里闪过惊喜，但看上去视书如命的男子也仿佛并不在意这孤籍本身。

这世道女子能识字便已不易，但就连男子读书也多读诗文附庸风雅，水经撰著这些更被视为末流。

永殊将书交还给男子，不明所以。

她从小被冷落未能学女红读诗文，再之后从冷宫出来就忙着跟她皇兄们斗法，没有时间去读诗赏文。当然她也觉得没有这必要，她是天家明珠何须顾及他人目光。

“看过。”这人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永殊褪去三分高傲，坦然作答，“不过你这本更齐全，应是孤本，却我不慎，我会赔你的。”她再次提及赔书，也是要与愧疚恩情切割得干净。

倒是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永殊勉强缓了口气放下身姿，“我自昌江而下，幸得公子相救，想问我这是到哪里了？”

“此是桃花村。”男子随即作答，立马想到什么，复又答，“此乃昌江中游，梁州下辖丰收县泽镇桃花村。”

永殊不免再看了这人两眼。此人书生气但难得不染迂腐，若得机会入朝，想必也能官运亨通。

丰收县，永殊思索，实在很难留在堂堂大洛公主印象里。

刺杀来得太匆忙她并未留下过多布局，虽然可以直接登堂入室闯入州府留下名讳等人来寻，但谁知寻来的是她的人还是瓮中捉鳖的人，不能轻易冒险。

但她不在，太子党何人能担起重任，那些墙头草不知多少等不及她回京便投了她那些皇兄。

“嘶。”永殊扶住头，真是得不了半分安静，有时候死了倒真是一了百了。

“姑娘的头好似被撞击过，切勿多思，安心静养为好。”

“姑娘坐下，在下替姑娘诊脉，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男子坐下，就这么真切地望着永殊，永殊不自觉坐下伸出手。

这人居然还通医术？

“在下姓朱，名净尘，字若水。敢问姑娘芳名？”

永殊还在审慎要不要冒险一试，突然之间被问到难免慌乱，却在就要脱口而出前，瞥见桌上喝完的汤药碗，改口，“名婉，叫我阿婉就可以。”

那些仿佛根植于血脉之中的力量驱使永殊极快便做好了决断。然后突然挂起盈盈的笑望向朱净尘，“公子，你可知从村里如何去丰收县？”

这般天真纯粹的笑容，却让朱净尘没由头想到了那话本里哄骗书生剜心的狐狸精。

“莫约走上三四公里就能到集镇，之后可以找驴车去县里。”

冷静自持之下，朱净尘想，如果阿婉是狐狸精，那么他想没人会不心甘情愿被剜心的。

甚至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