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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第3页）

阿婉性急，几乎只是在朱净尘刚一落子，她便紧跟着。

就这样朱净尘依然没有恼。甚至还能保持着温和的笑，为了配合阿婉，最后连落子前惯常的琢磨都被他也砍去。

只是他适度保持着每一子之间的节奏，让这盘棋在外人看来不像是在胡闹。

又下了十来手。

再快要波澜不惊落子之时，阿婉警觉，将指尖的白子倏然收回握在掌心。

表面上白子确实势如破竹绞杀掉黑子大块，但不知何时，黑子俨然形成新的屏障。

好一出弃军保帅。

“阿婉，发现了呀。”朱净尘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笑意，很像桃花盛开。

朱净尘笑起来的时候，冷冽的眼眸会不自觉被眼皮掩盖攻势，给人温畜无害之感，不自觉丢盔卸甲放松下来。

阿婉没有答。终于迫使她不得不纵观全局，朱净尘诱敌深入，她想要他的满盘皆输，而他这是想要她的俯首称臣。

终于心悦诚服，“你棋艺甚好。”

阿婉实话实说，是她轻敌。不怪她自傲，朝里那几个帝师大儒，她都能不落下风的对上。她属实没有想到朱净尘如此年轻，棋艺却这般老练。

这次轮到阿婉停下来。远非朱净尘温和，她神情肃杀野心勃勃。

她不会这般就认输。

再之后阿婉每一步都下得谨慎。

最后白子不过勉强胜黑子两子，许久都未这般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阿婉长松一口气，“要不是我丢那么一个烂局给你，是你赢了。”

“阿婉你赢了便是赢了。”朱净尘还是笑，然后耐心将混在一起的黑白棋子分开，各自收进棋筐里。

低头安静收捡棋子，让阿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今天她就是把天翻了，恐怕朱净尘也只会纵容，然后帮她在后面收拾乱局。

好像那不具名的沉闷被透进来的太阳，慢慢消融。

这么一番折腾，月已升至中央，快到子时了。

一个人将所有的棋子规整的收好，朱净尘抬头，“阿婉，可还再下一局？”

阿婉今日下了个痛快，心情转好地站起来摊手，“不下了。”

哪怕是再心细如尘的人也很难读出六月天是晴还是雨，刚才那般凶险的棋局也能镇定自若的人此时明显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或者我们再去看那萤火虫？”朱净尘不得其法。

阿婉噗呲一笑，“呆子。”

这人每日雷打不动卯时便起，再陪她下一局，明日的书怕是望天书。

然后走到门前靠在一旁的门框上，揣起手，抬眼望了一下月，“月黑风高，阿净你执意留在女子闺房，所为何意？”

朱净尘瞬时双耳红透了，偏还有顾及，反驳不了一二。

不过都能打趣他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朱净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却见那人已笑得花枝乱颤。

结果就是收几本书这么容易的事，朱净尘收得颇为狼狈。

都这样了，路过阿婉的时候也不忘关切，“阿婉，你也早些就寝。”

“真是呆子。”阿婉喃喃道。

看着月光下慌乱的背影，“谢谢你，朱净尘。”

阿婉说得小声，也并非想要回应。

夜色甚好，却见朱净尘身影晃了一下，“嗯。”

也是那般小声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