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余韵还回荡在树梢处,夏天的热意很快就被秋风卷走。
木槿书院种着的一大片木槿花伴着秋风谢了一地,元星伽踩在上面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留下了粉红的花汁。
后来吹过来的秋风渐渐的带了些刺骨的凉意,她又换上了厚厚的冬装在院子里奔来跑去,随口一呼气眼前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直到深冬的第一片雪花打着旋儿地落到了自己今年新裁的衣衫袖口处,雪白的绒毛亮晶晶的。
手腕间丝丝的凉意让元星伽骤然回神,她突然惊觉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转眼间就从夏日来到了冬天。
窗台处的茉莉花早就换成了一盆含苞待放的红梅。
元星伽望着那盆梅花,突然想起自己夏日来木槿书院的样子。
那时自己同容潋的关系熟悉有余却亲近不足,她心中总是拘谨的。
因此每日只会背着自己需要的东西来这里,然后再背上这些东西回家。
不知怎么又浮现出自己被容潋每天抓着按时打卡的痛苦模样,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现在却是截然不同。
容潋的书桌上不知何时摆着自己哪天去街市上买来的憨态可掬的泥娃娃。
起初他还有所不解。
直到她说容潋日常冷冰冰的,摆上这么个娃娃倒是显得他整个人和蔼可亲。
元星伽想起自己这个胡编乱造的理由,整个人笑得身子发抖。
容潋的那张脸哪里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分明是自己故意戏弄他,想看看他什么反应罢了。
不过这人听罢只是笑而不语,顺着她的意思没再动过了。
这让想看好戏的元星伽有些遗憾。
不过随后她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直到一次有个不懂事的女使将这泥娃娃放到了一旁的博古架上。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冰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皱着眉将泥娃娃又放回了原处。
却给下面的女使小厮吓得噤若寒蝉。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有一次泥娃娃的下巴处被她不小心磕坏了个角。
元星伽觉得有些可惜,便自己拿走去修补了。
奈何她动手能力实在是太差劲了,结果反倒是补成了个四不像。
元星伽觉得有些丢人,不好意思将东西还给他了,就想将泥娃娃丢掉,没想到却被容潋看见了。
没想到容潋看过后反倒是笑了下,随后又道这样也别有一番意趣。
说完这句话将这个丑陋的泥娃娃十分郑重地摆在了他的案几上。
刚开始的时候元星伽看不习惯,屡次三番的想要换掉它。
但是看了几次后又觉得丑萌丑萌的,生生地看顺眼了,便没有再动扔掉的心思。
视线又挪到了一旁的博古架。
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她唤不出名字的花瓶瓷器。
只有一处显得格格不入,还偏偏被放到了最显眼的地方。
元星伽瞟了一眼那青花山子笔架。
笔架上并没有放毛笔,反而是一张明显用过的手帕被人洗得干干净净的晾在笔架上。
她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元星伽听说这笔架还是尧郡一个非常有名的官窑烧出来的,容潋花了好些银子才换回来的。
结果就成了她晾手帕的专属架子。
谁都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