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婴和谢长辞立马下了箸,起身行礼道:“掌门。”
“掌门今日来的可真赶巧啊。”沈岁寒不痛不痒道。
估计是那小老头跟徐成蹊哭着告状了,她并不在意,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好说的,就算真杀了又能如何,不过只是三个月监禁罢了。
可徐成蹊却闭口不谈陈峰,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沈岁寒的左手面,随口道:“那可不,千年难遇的奇事今日给我赶上了。”
谢长辞去再拿双筷子,可徐成蹊却连忙挥手道“不用不用”。从袖里掏出对玉箸来。
“我自己带了。”
沈岁寒这下有些摸不透徐成蹊的意思了,她不咸不淡道:“看来掌门今日是有备而来啊。”
可徐成蹊却意会错了意思,毫不客气地下了箸:“那可不是,这双筷子,我可准备了上千年。”
两人鸡同鸭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但徐成蹊闭口不提陈峰之事,沈岁寒也就当不知道。
有了徐成蹊带头大快朵颐,其他两人明显放松了许多,君婴虽然饿极了,可仍克制着自己,不紧不慢,张弛有度,虽然拾掇的速度并不慢,但吃相却很文雅,倒也能看出几分未来魔尊的影子。
可唯独谢长辞不动如山,他眉头紧锁,抿唇不语,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岁寒掇了一筷菜放入了谢长辞碗中,传音入密道:“饭菜不合胃口么?”
他“唔”了一声,一手捧起碗来,另一只手别扭地夹起碗中的菜来。
看着谢长辞飘忽的眼神,沈岁寒的心中划过一丝猜测——他……是不是不会用筷子?
谢长辞身为灵胎,出生伊始便是元婴,以灵气维生,无需外食五谷。
恐怕自出生以来,他连一顿饭都没吃过,自然也就没人教过他怎么用筷子。
沈岁寒叹了口气,又颇觉好笑,在外人眼里,谢长辞可以说是整个修真界的楷模弟子,奇门八术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平日里更是端着一副君子仪态,清正端方,谦和卑逊,却也总是不苟言笑,疏离高冷。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谪仙般的人物,竟会在一双筷子上翻了车?。
谢长辞更加窘迫了,他别过脸去,可耳尖却鲜红欲滴。
沈岁寒哑声失笑,也拾起了筷子,示范起来。
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上端,中指自然地垫在下面,随着中指的突入,筷尖便如鸟喙般张开,将菜丝吞如口中,随后一撤中指,鸟喙合上,菜便被稳稳当当地夹了起来。
谢长辞眼中只剩下了她那柔若无骨的纤指,依葫芦画瓢,三指协力,终于夹起了第一丝菜。
动作虽然缓慢,但却稳当无比,由他做来反倒有几分慢条斯理的从容。
沈岁寒听闻有些化外之民在学习使用筷子时,往往需要个把月的时间适应,可谢长辞却一点即通。
不仅是筷子,他在修炼一途上也是如此,顺风顺水,令她十分省心。
说起来……她身为师尊,似乎从未过问他什么,就连修炼也大多是徐成蹊在教……
就在这时,徐成蹊忽然放下筷子叹气道:“今日良辰美景,佳肴美馔,可为兄却总觉得还是少些什么……”
沈岁寒道:“谢淮,去竹里砍几壶酒来。”
徐成蹊大喜:“师妹果然知我心意!”
不一会儿,谢长辞便提着几筒竹酒回到了桌上,用剑劈开筒口,一股冷冽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带着青竹特有的清新。
谢长辞先是给徐成蹊满上了一碗,随即便听徐成蹊道:“我听闻,你是出生在极北之境吧?”
君婴立马站了起来,谨慎道:“是的,掌门,是在……魔界的北境。”
天地间划分人、神、仙、妖、魔、鬼六道生灵,其中神族灭绝,鬼界虚妄,真算下来其实只剩下四族之民,其中人、仙、妖混居中原,而魔则退踞北方,以万重山为天然界线隔山相望。
其中极北之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几乎是了无生灵,只有极少数的魔族艰难生存在这片寂寥的雪原上。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你先别紧张,我不是要兴师问罪。”徐成蹊笑着安抚道。
在云容境中,掌门徐成蹊算是对君婴极好的了,他似乎并不在意出身种族,对君婴更是多加照拂,甚至还赠予他保命的剑气。
因此君婴并非惧怕徐成蹊,而是望向沈岁寒,观察着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