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凌栾操纵飞舟准时在校场降落,接应二人上船,一个时辰后,三人重返穆州。
校场上寒风肆虐,云欢以袖遮脸,没见到华谏,随口一问:“他人呢?”
“在打扫石洞。”凌栾回答。
云欢与阿也相视一笑,果然一物降一物。
暗道里支起火架,明亮不少。阿也这才注意到冰层之中隐有图画,追问道:“这些是什么?”
“这是先辈们留下的痕迹。”凌栾抚过坚冰,似是抚摸那段冰冷的历史,“当年阴山一劫,此处正是伏击蛟龙之地,据点由此建立。”
“伏击蛟龙?”云欢顿时激动起来,“那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痕迹吗?”
凌栾一怔,见云欢红了眼眶,记起她曾提过师祖,恍然大悟,正色道,“有的,我带你去。”
掀开布帘,洞内摆设不变,却多了不少东西:新被褥洗净晒过,松软地铺在榻上。灯里添过油,火光吞吐,将石洞照得亮如白昼。桌上摆着点心盒和一些杏仁果脯,除此之外,竟还有几盅薄酒。
华谏正在叠被褥,袖边卷起,露出有力的小臂。见人回来,他恶声恶气道:“还知道回来?”
无人在意。凌栾走到衣柜旁,连敲三下石壁,机括凸起,她旋拧一圈,待暗门开启,“都进来吧。”
“你们!”华谏怒气冲冲地追着三人进门,待看清内里后,神色一滞,立刻肃正了,深深颔首。
暗室的三面墙壁挂满画像,整整齐齐,足有上百号人。男女老少皆是面带笑容,画纸却只分黑白两色,一片哀凉。
“都进来了?”
长桌尽头,凌栾正在添香。她取出三支线香点燃,合掌持于额头,恭敬地对东侧墙壁的四幅画像拜了三拜,插进香炉中。
前一幅空空如也,而后三副——阿也认出正是长生殿中供奉之人,分别是仙风道骨的道士、慈眉善目的禅师以及庄重得体的妇人。
画像右下方以一行小字概括他们的生平。
“逍遥道长,华宗客座长老,于丁酉年壬子月癸已日,返真元。”
“戒嗔禅师,华宗客座长老,于丁酉年壬子月癸已日,谢尘缘。”
“惊柏散修,华宗客座长老,于丁酉年壬子月癸已日,归仙山。”
丁酉年壬子月癸已日,正是极境洞开三月之后,也是精锐势力深入腹地,伏击蛟龙之时。
“华宗弟子凌栾敬上。”凌栾敬完香,又额外点燃一根,对着惊柏散修的画像拜了拜。
这位妇人……阿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等想明白,见凌栾退后,她便上前。
“你尚未择师,不必拜。”凌栾制止阿也,又对华谏摇头,“你年初及冠,也不必拜。”
“那这幅空白的画像是……”阿也问。
“芳长老。”凌栾回答,“当年师父亲自前往阴山,带回了重伤昏迷的芳长老。”
石磊当年也去了阴山?阿也心道,难怪会出手赠丹。
“当年华宗遇险,承蒙云间派师祖搭救,芳长老和我师父才得以幸存。”凌栾转向云欢,颔首道,“云间派的各位……在那边。”
阿也看去,西墙前的供桌干净整洁,显然常有人打理,视线随之上移,扫过墙上画像,心头忽而一动,随后迷失在那些画像中,美目盼兮,巧笑嫣然。
“多谢师姐。”云欢深深鞠躬,被凌栾一把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