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草木灵智不高,记不得太细,只道往前走。”华谏忽然道,“伸手。”
阿也犹豫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拿好,这是我的本命契兵,别弄坏了。”
手一沉,待华谏撤开衣袖,露出掌心里的窄扇,象牙白骨,青金扇面,正是他随身不离的那把。
“这是?”阿也不解。给她干什么?
“借你防身。”华谏鄙夷道,“你元力低微,此处又有禁制加身,此扇可保你无虞。”
他顿了顿,声若蚊蝇地补充,“等回去了,立马解印。”
行,还算有诚意。阿也欣然接受:“谢谢兄长。”
“说了多少遍,在外不要叫我兄长!”华谏气极,“给我拿好,千万别弄坏了,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不就是我娘?阿也心道,见他神色严肃,知趣地点头,许诺道:“扇在人在。”
华谏这才缓和脸色,从幼树上摘下一片嫩叶,冷声道:“别动。”他将嫩叶盖在折扇之上。
顷刻间,一根绿丝从扇钉钻出来,直冲那片嫩叶,如蚕啃噬桑叶般吃得精光,再慢吞吞地缠上阿也手腕,眨眼间消失不见。
“扇灵暂且认你为主,保你无虞。”
“多谢兄……”接到眼刀,阿也立即改口,“师兄。”
二人并肩向前,拐过树林,水声变得明显,哗啦作响,再往深处,发现山崖间竟藏着一片滩涂。
潮水轻柔地卷起细沙,迎来送往,留下层层波纹,周而复始。
有一女正坐在岸边濯足。她背对二人,身披黑袍,长发及腰,脚尖踢起水花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么冷的天还玩水,看起来不太正常。阿也问,“那是……师姐?”
“我入门时,师姐已驻扎阴山据点数年,”华谏摇头,“我从未见过师姐,因此不能确定。”
“那师姐叫什么名字?”
“……不知。”华谏对上她的眼神,瞬间炸毛,“我每日勤奋修炼,哪有时间背弟子名册?哪像你整日……”他摆摆手,“算了,不与你计较。你先去找个地方藏起来,万一有事,别连累我。”
看在折扇的份上,万一出事,勉强搭把手救你。阿也心道,寻了个不远处的灌木丛钻进去。
见人藏好了,华谏走上滩涂,朗声道:“请教这位姑娘。”
女子应声回头。眉黛如墨,颊边两团霞云,口脂鲜艳,欲语还羞,但妆容过于浓艳了,难以看清本相。
她歪头一笑,起身向华谏走去。赤足踩过尖锐的砺石,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似的,步伐轻快。
意识到这点,华谏皱眉,后退一步,“姑娘?”
女子停住脚步,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华谏腰间的弟子令牌,咯咯笑了起来。
“姑娘见过这令牌?”华谏心领神会,解下令牌,展示细节,“可是此模样?”
女子蹲下来,在沙上歪歪扭扭写了几笔。
“甘……甘……”华谏努力辨认,“甘棠?”
女子点点头,乖乖站在原地。
“请教甘棠姑娘在何处见过这令牌?”华谏彬彬有礼,“能否带我前去?”
女子眼一亮,兴高采烈地一拍手,向西边跑去,脚踝上细窄的银链跳动,丁零作响。身影很快没入丛林,只在湿沙上留下一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