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栾唇色惨白,双颊却是不正常的潮红,气息也是虚浮的。阿也闻到昂贵的药味,想必出自云欢之手,其中不乏起死回生之品,但怎会如此虚弱?
凌栾轻轻拨开阿也把脉的双指,“我没事。”
“师姐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云欢攥拳,哽咽道:“不知那黑气是什么东西,明明伤口都长好了,还会裂开。”
黑气?阿也摁住凌栾的手,简单讲过往生教的事,“师姐,让我看看。”
凌栾听她说见过黑气,犹豫一下,乖乖趴好了。云欢抓住赤练,让光更亮些。
饶是早有准备,对上凌栾惨烈的后背,阿也仍是倒吸一口冷气。
破碎的衣物被血粘连成团,凌乱地贴在狰狞的爪痕旁,黑气在纵横的伤口里肆意窜动,仿佛鱼儿在溪水中畅游。
想起华谏手上那对黑色金属环,阿也咬咬牙,只能赌一把了。她取出几粒丹药,趁云欢不注意,弄破指尖,挤出血,再混到一起碾碎。
“师姐,忍一忍。”阿也试探性地撒出一点,药粉末沾染黑气,如水滴入沸油,冒出烟来。
“唔!”
凌栾猛地昂头,额角青筋暴起,唇被咬出血来。
待烟散去,黑气居然真的淡了一些。阿也惊喜道,“师姐,感觉如何?”
凌栾长舒一口气,轻轻点头,“的确轻松些。”
“那太好了!”云欢连忙取出一堆瓷瓶,踉跄着放在阿也身边,“随便用,随便用!师姐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怎么跟长老交代呀……”说着说着,她小声哭起来,又自觉羞愧,垂下头,忍住啜泣。
“我们遇到了你说的白一。”凌栾解释道,“打了一架,没讨到好处。”
“不是的……师姐,师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云欢抽噎道,“都怪我拖了师姐后腿……”
“如此险地,受伤是迟早的事。”凌栾平静道,“不必自责,若没有你的药,兴许我早……”
“没有的事!师姐你别乱说。”云欢擦了擦眼泪,“都是我不好……我,我还是去门口守着吧。”
阿也有心安慰她几句,又想不出来什么话来,望着人蹒跚离去的背影,难掩失落,便叹了口气。
“她还小,犯错是难免的事。”凌栾低声道,“不必介怀,继续吧。”
待到一半,阿也伸手去擦她额头冷汗,才后知后觉是凌栾怕自己责怪云欢,不由心想,这凌大小姐,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清理掉脏衣,阿也取出干净的里衣替她盖好,“师姐,睡一会儿吧。”
凌栾摇头,支起上身,“叫云欢过来。”
阿也犹豫一下,见她并无怒意,方去叫了。云欢磨磨蹭蹭到了跟前,仍然不敢看人。
“到这儿来。”凌栾拍了拍身侧,等云欢挪步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前日无论换了哪个师姐来,都不会弃你于不顾。我是如此,我的师姐亦是如此。等你长大了,也该如此待你的师妹。”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云欢咬牙憋了回去,用力点头。
难得见人这么温柔。阿也心想,忽地对上凌栾视线,察觉其中的探究之意,赶紧报以笑容。
“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凌栾问。
略去出逃的细节,阿也将功劳都归给华谏,“……师兄韬光养晦,趁防卫松懈带我逃走,却被我拖累,落得一身伤,还中了封印。”
云欢一愣,总感觉哪里不对,没等想明白,又听凌栾问,“那青蚺呢?”
对上阿也眼神,云欢立刻意会,硬着头皮瞎编,“死了……都是赤练的功劳。”
“还有云间派秘术。”阿也补充。
凌栾看看阿也,又看看云欢,这才注意到她的腿伤,脸色一沉,“怎么伤成这样?”
“没有没有,就是一点小伤。”云欢忙道,向阿也投去求助的目光。阿也不得已开口:“的确是……小伤,已经上过药了。”
凌栾哪里看不出这是欲盖弥彰,面色不霁。
“师姐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要是再不受点伤简直不合天理。”云欢义正言辞,拍了拍胸脯,结果用力过猛,反倒拍得自己呛咳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