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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1页）

……

意识脱离张妈妈的躯壳时，脖子上的凉意一闪而过，冯真真甚至觉得麻痒要大过痛感。

说不上来是心胸豁达还是气疯了，她反复回味着死亡的过程，只觉得冯侓山是有些刀工在身上的，削脑袋如德芙般丝滑，让人不得不服。

【滴——宿主各项数值即将标红，请及时关注精神问题！】系统发出刺耳警报。

冯真真的精神状态确实出了问题，不然也不会对死亡失去应有的恐惧和敬意，但她不需要假惺惺的关心。

她冷笑道：“我问你，辛国早就对冯家起了疑心，张妈妈实则是上面派来的眼线，是不是？”

【是。】

“崔眉和冯侓山对此心知肚明，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忍到现在动手……”她语气幽怨，“你要是真的担心宿主疯了影响任务进度，为什么不及时将我的意识抽离?”

【不……】6816卡顿一瞬，冯真真压根不给它狡辩的机会。

“张妈妈死在冯侓山刀下是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抢在那之前抽离我的意识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本可以这么做，为什么没有?”

【冤枉呀～之前也说过，身份卡一经抽取，非特殊情况是不允许提前抽离的，痛觉屏蔽已经是6816能给的最大权限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是出自真心呀～此刻宿主的意识自动抽离出来，是因为你所抽取的身份在梦境还未结束前便走到死亡节点了。这就是特殊情况之一，需要及时更换身份卡。】

“梦境还没结束？”冯真真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的意识确实没有回到冯婉贞的躯壳里，而是在一片虚无中漂浮，绵软无力。

【哎呀，来不及解释了，即将为宿主抽取第二轮身份卡——】

【身份：冯家庶子冯元熙。】

【冯侓山起兵后，战火从燕州向南蔓延，冯府撤离陇西，冯元熙随主母带着一队部曲北上避战……】

*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落下来。冯府的车队蜿蜒如长蛇，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拔除冯府暗线后，崔眉立刻动身北上，十二辆车马匆忙撤离，却不显分毫凌乱狼狈。

其中一辆低调的马车里坐着各怀心事的两人。

崔眉，以及与她面面相觑冯元熙——此时皮下已然换了人。

“放松些，冯侓山临走前把你托给我照看，现在还能把你丢去喂鹰不成?”她红唇勾起浅笑，明显心情大好。

捎上这倒霉孩子，不是她母爱泛滥，完全是因为冯侓山给得太多了。

带他儿子走，谢礼一万两，黄金，当面点清。看在一箱箱金子的份上，崔眉硬生生把这孩子看顺眼了。

见她笑如春山，冯真真熟稔道：“女君，陇西要乱了？”

崔眉懒懒斜靠，双手捧着盛着热茶的茶碗，小口吹凉，“你爹带兵过来，杀了一路的朝廷命官，你不知?”

“元熙知。”

冯真真不知，这下也知了。

原来冯侓山回府看女儿是假，顺手拿下陇西郡是真。

城门为迎将军车马大开，郡守府设宴相邀。谁能料到这货要造反，最先拿陇西郡大小官员人头祭旗，不费一兵一卒就先占得一城。

“元熙?”崔眉坐起身，背脊挺得笔直，鸦青色的外衫不见一丝褶皱，“这名字不好，改天给你起个新的，要不要?”

“要的。”反正不是自己的名字，冯真真答得干脆极了。

女人闻言挑眉，指尖轻敲桌沿，笑道：“这些年跟在冯侓山身边，都在边关混了些什么名堂，竟无一点男儿骨气。”

冯真真正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透明面板，上面写着推荐台词。

“在边关练枪骑马，还要跟着江主簿念书……”她扫一眼台词，嘴角一抽，表情管理险些失败：“不是没骨气，是江主簿临走前说过，让我要乖乖听话，当女君的、狗。”

逆天！给女君乖乖当狗这种话，怎么可能是江肃的原话，肯定是冯元熙这傻小子会错了意。

崔眉被逗得花枝乱颤，笑骂道：“你这小混蛋，可是在编排江主簿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