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尾巴的主人,一只通体漆黑如最深沉夜色的猫,正无声无息地蹲踞在窗沿上。
它体型流畅,姿态优雅得不似凡物,血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幽幽亮起,如同两颗凝固的、燃烧的宝石,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声音,从那只猫的方向传来。
原来篝火晚会上那声让她腹诽不已的轻笑,不是那奇怪的少年发出的,而是…来自这只高度拟态、甚至能传递主人情绪的使魔!
黑猫轻盈地一跃,如同没有重量般从屋檐落下,悄无声息地落在洛乐床前狭小的木制阳台上。
它没有试图推开窗,那小小的身躯仿佛融化在月光里,化作一缕若有实质的黑色烟雾,如同水墨滴入清水般,毫无阻碍地“渲染”穿透了紧闭的窗棂。
烟雾在屋内凝聚,迅速拉伸、塑形。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清冷的月光,在她床前凝聚成形。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窗外的月光,面容隐在阴影里,却依稀可以辨别惊心动魄的俊美轮廓。
黑色丝绸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同样冷白的脖颈和锁骨,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暗纹流淌的修身马甲,勾勒出宽肩窄腰、如猎豹般流畅有力的身形。
肌肉的线条在优雅的衣料下若隐若现,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爆发力和致命的危险感。
那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从容、精准,混合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慵懒颓靡,如同无形的冰雾,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在黑暗中,那熔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不再是猫形态时的赤红,而是回归了最本源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色泽。
这双金眸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幽邃,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深渊;是洞悉一切、能将人心底最龌龊秘密都照亮的冰冷审视;以及,常年浸淫在血腥与背叛中沉淀下来的、凝为实质的戾气。
洛乐评估着对方的危险等级。SSR级!可她的卡牌池却没什么反应。脑中搜索不出这么个人物。
她初步评估,眼前这人是个顶级杀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他开口了。
声音低沉,磁性,如同上好的天鹅绒摩擦过冰冷的刀刃,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令人心尖发颤的甜腻韵律:
“父亲大人……”这个充满孺慕之情的称呼,被他以成年男性的嗓音念出,带着一种撕裂时空的禁忌感和浓得化不开的讽刺,“好久不见。”
他微微停顿,熔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锁定洛乐绷带缝隙间露出的、同样碧蓝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要将她钉穿。
“您还是如此……”他顿了顿,舌尖仿佛品尝着这个词的分量,“令人怀念。”
洛乐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父亲大人?这年头还有人有乱认爹的癖好?她下意识地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内侧的软肉——嘶,好疼。
那就不是梦,连性别都能搞错,眼前这个美得惊悚、危险得致命的帅哥估计是……疯了!
她全无晚宴上哄小孩的温柔耐心,面对一个危险人物,哪怕他声音再蛊惑人,一声“父亲”叫的她再爽也不行。
“认错人了。”洛乐的声音透过绷带传出,带着重伤未愈的沙哑,却极力维持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她甚至懒得解释性别问题,直接了当地否认,然后若无其事地、极其自然地翻了个身,把后脑勺留给他,脸埋进带着海腥味的粗糙枕头里,闷声闷气地丢出两个字:
“晚安。”
这近乎耍赖的、完全无视的态度,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奥兰多那双熔金色的眼眸深处,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暴戾、震惊、难以置信的委屈、以及一种扭曲的狂喜……种种极端情绪激烈地碰撞、翻涌,几乎要冲破那冰冷的金色瞳膜!
他周身优雅从容的假象寸寸碎裂,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粘稠的窒息感。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带着尖锐的讽刺和刻骨的怨恨,从他喉间挤出。
他向前迈了一步,无声无息,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阴影完全笼罩了床上那具“木乃伊”。冰冷的气息拂过洛乐露在绷带外的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护’您的同族……”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耳边嘶鸣,每一个字都像是浸满了怨恨的冰锥,狠狠扎下,“为了他们,您可以牺牲一切,可以……抛弃一切……”
洛乐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她的后颈上,几乎要灼穿绷带。
“却甚至……”奥兰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受伤,“甚至不愿看我一眼,父亲大人……”
最后那声“父亲大人”,不再是刻意拉长的甜腻嘲讽,而是带上了一种破碎的、如同被遗弃幼兽般的委屈哭腔。这与他强大危险的外表形成了极致荒谬又令人心颤的反差。
洛乐背对着他,身体僵硬。被子下的手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实际上被他那幽怨的声音搞得CPU都要干废了。
她甚至在想,她卡池里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号人物。究竟是哪一位被她be的SSR卡,怨念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