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琼玉不信邪,抬手将圣杯拾起,不平道:“再掷一次!”
一连掷九次,皆两面为阴。
绿珠也没见过这种小概率事件,拘谨地挠了挠头:“小姐,此人为祸患,救则不祥,何必强求?”
薛琼玉冷哼一声,“最后一次,若还是不同意,那我就拿刀子捅死季延。”
她继而跪地,往上一投,象牙质地的圣杯和木板碰撞,发出浑厚却动听的混声。
薛琼玉紧闭着眼,不敢看。
“绿珠,行吗?”
昏迷在侧的季延若是知晓自己的命运被一对小小的圣杯掌控,怕不是要站起来吐血。
“两面为阳……是看着办的意思。”
薛琼玉一骨碌从席子上站起,拍了拍手掌的灰。
自信满满一笑:“你瞧!诚心诚意才能感天动地!”
绿珠向来乖巧听话,上前帮小姐将浑身是血的少年扶起来,无奈抬眸:“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
红珠此刻赶到,“小姐,我搜寻到水密舱内存放有一只小船,我们可以躲开贼人,上船逃命。”
一瞧见薛琼玉和绿珠一前一后扛着的黑衣人,红珠猛然一惊。
薛琼玉也料到了红珠的反应,喘着粗气开口解释:“他是季延,你应该也认识,幼时出海害我落水的就是他。”
红珠被迫让开一条通道,让她们一前一后扛着这沉重的男子往甲板上走。
怔愣片刻,红珠才回过神来,劝说道:“小姐,他会害死我们薛家的。”
见小姐不搭理自己,红珠只得询问和她同为薛家婢女的绿珠,“绿珠,小姐生性爱闹,你也不出言相劝一下?”
绿珠无奈地张了张嘴,但知道薛琼玉这人性子泼辣,脾气倔强,臭得不行。
薛老爷出面,也难以改小姐决心,绿珠明事理,不再强求。
薛琼玉和绿珠到了目的地才将人放下。
“红珠,你不必劝我,方才我请示了海神谕旨,说能救,”
薛琼玉绑麻绳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盯了季延一眼,平静如水:“也要救。”
薛琼玉没给红珠一个眼神,专注绑着手中的麻绳,生疏地打了个死结。
薛琼玉自然可以任性,但她们不行,本就式微的薛家也不行。
红珠苦口婆心:“蔡家公子死在季延剑下……小姐,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要知道他们蔡家的靠山,是当今大召朝大名鼎鼎的奸臣。
薛琼玉不是季延,没他天命之子的好运气。
这般出手相救,也不是自讨苦吃。
薛琼玉将脚边的船桨丢入船内,“没关系,他担得起。”
“小姐莫不是说笑,此人不过一介贱民,捕鱼为业,就是凌迟十遍,也难抵消蔡家心头之恨,薛家怕不是要受他牵连。”
“红珠,我只用做好这一步,后边的九十九步自有人为他铺好路。”
她自知天道会暗中助力季延,各种机缘巧合,都能让季延逢凶化吉。
季延从始至终都没被蔡家发现,薛琼玉一点也不担心会追查到薛家头上。
上岸后,自己扮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愁苦之态,说几句“女儿不孝,父亲责罚”“相公,呜呜呜,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去了呀?”的话,在时机适当后,哭晕过去,便可逃脱罪责。
麻绳沾了水,比往日沉重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