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去mirror。”
以前她来沪城玩时,经常来的酒吧,那时候经常和范范还有时雨一起来。
这是沪城最声名狼藉,却也最奢靡昂贵的销金窟,来往的人非富即贵。
闻家司机在后视镜里又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但终究没再问,方向盘一打,汇入了另一条璀璨而迷离的车河。
另一端接通了范宜灵的电话,她人最近正在沪城。
从老宅到沪城,不太远,大约一百多公里。
“喂,愿愿怎么了?”那一头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这么晚打给我。”
“出来陪我,老地方。”周行漪撂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mirror的空气是粘稠的,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像沉重的鼓槌,一下下砸在人的心脏上,震得地板都在微微发颤。
五光十色的激光束切割着弥漫的烟雾,人影在其中晃动扭曲,如同群魔乱舞。
浓烈的香水味、酒精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烟草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气息。
周行漪僵硬地坐在巨大的环形卡座中央。
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堆满了昂贵的烈酒瓶——路易十三、轩尼诗李察……
她没少喝,空杯后就一杯接一杯倒着,琥珀色的液体在变幻的灯光下折射出光亮。
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烧感。
“怎么这样!闻家怎么有这么爱嚼舌根的人!到底有没有把你这个闻太太放在眼里!”范宜灵听了她的遭遇,气不打一出来。
应该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只有表面上那些碍于周家权威的装模作样。
范宜灵伸出手臂抱了抱周行漪,哄道:“宝贝不难过了啊,我打电话给闻知冕!”
真他妈不是人!
既然生气,又是他们犯错在先,那就让闻知冕来负责!凭什么让周行漪一个人独自难受!
说完她就要拿起周行漪的手机——
“我把他拉黑了,别打了。”周行漪手按在刚刚亮起的屏幕上。
“好好好,不打不打。”范宜灵将她环抱在怀里,“你腿刚好,别喝了bb,我给你点男模好不好?。”
周行漪什么时候这样过,以前分手也没见她挂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但只要一涉及十四年前的那段,她就会难以控制地疯狂。
很快,十个年轻男人围坐在她周围。
他们穿着统一的、剪裁精良却透着刻意诱惑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精心锻炼过的线条。
面容英俊,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和暧昧。
他们是mirror最顶级的“氛围组”,今夜被这位一掷千金、神情冷冰的大小姐全数点下。
“周小姐,喝一杯嘛?”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眼角有颗小痣的男模凑近,声音带着刻意的磁性,端起一杯酒递到她唇边。
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周行漪没有看他,只是微微侧头避开,目光空洞地望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
另一个大胆些的,试图将手轻轻搭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指尖带着试探的温度:“姐姐不开心?我们陪你玩点游戏好不好?”
“手拿开。”周行漪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片,瞬间切断了那点试探的暧昧。
范宜灵一个眼神示意过后,那男模讪讪地缩回手。
她不需要互动,不需要虚假的慰藉。
只需要这十个年轻漂亮的皮囊像一道人墙,将她与外面那个充满虚伪和算计的世界短暂地隔绝开来。
她付钱,他们存在,仅此而已。
音乐震耳欲聋,鼓点密集如雨点敲打心脏。
周行漪端起面前一杯刚倒满的威士忌,猛灌一大杯,仿佛那里面藏着能烧尽一切屈辱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