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冕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紧锁,完全不明白。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变成了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他沉声问,试图从她眼中找到答案。
周行漪却只是死死地咬着唇,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闻知冕心惊,有怨恨,有失望,有痛苦。
一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她几乎是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只是突然觉得,这地方……让人喘不过气。”说完,她不再看他,也不管厅内其他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挺直脊背,决绝地转身,朝着与主厅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她走得很急,脚步甚至因为尚未完全恢复而显得有些踉跄,但每一步都踩得极重。
闻知冕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扫过花房的方向,又看向厅内那些或探究或茫然的脸孔。
一种冰冷的怒意,在他眼底悄然凝聚,他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周行漪几乎是撞开闻家老宅那扇沉重雕花大门的。
门外的夜风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滚烫的脸上,带着冬日的寒意。
胃里还在翻搅,方才宴席上精致的珍馐此刻全成了冰冷的负担,沉甸甸地坠着,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不是食物的味道,是记忆中仓库里混合着灰尘和绝望的铁锈味。
高跟鞋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急促又狼狈的脆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玻璃上,扎得她生疼。
她一秒也不能再停留了。
腿间的酸痛隐隐传来,是方才不顾一切逃离时牵扯的右腿的余痛。
她踉跄着冲到路边,毫不犹豫地拉开一辆刚接送宾客回来的闻家的车,几乎是把自己摔了进去。
“去沪城。”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她自己都陌生的颤抖。
司机显然被她的模样惊到,从后视镜里瞥见她,迟疑地问:“太太,这······”
他怕闻先生怪罪,又怕得罪周行漪。
“开车!”周行漪猛地抬头,眼底一片猩红。
司机被她的呵斥声慑住,不敢再多言,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巨大的惯性将她狠狠甩回椅背,她闭上眼,急促地喘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压住脑海里那些翻腾咆哮的黑暗画面。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骤然亮起,刺得她眼睛生疼。
闻知冕。
屏幕上跳动着这个名字。
铃声响着,一声又一声,敲打在她紧绷欲断的神经上。
周行漪死死盯着屏幕,脑子里犹如浪水翻腾。
她不想接,不想看见任何一个闻家的人。
周行漪手指狠狠划过屏幕。
拒接。
下一秒,她点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绿色图标,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闻知冕。
没有一丝犹豫,指尖点下了那个鲜红的按键:加入黑名单。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让人模糊不清的霓虹光影。
一股巨大的虚无感瞬间扼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