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一看就知道是组织的手笔,信息内容都是按照固定话术模板生成的。
这样的骚扰只是组织内的基础手段,他在获得代号前也被安排到过类似的工作。这种手段的用途多样,有时候是为了消磨某人的意志,有时候是为了起到警告作用,有时候是为了铺垫其他步骤的人唱白脸红脸,有时候是为了利用多重困境定向制造某人心中的救世主……
不知道这次的目的为何。
百科上的资料只能简单地构筑出一个人的轮廓,诸伏景光得看过本尊之后,才能根据其性格,判断组织使用的方案和骚扰的目的,他带着思考时的严肃开口,“青叶,是不是住在你这里?”
听上去像是问句,但事实上,看基尔后来几次接收情报的反应、以及我妻美咲自己的用词来判断。这话在说出口之前,诸伏景光就已经有了答案。
——一定在。
我妻美咲见他眉头微蹙、嘴角抿着下垂的样子,心底泛起一丝愉悦,靠在他耳边悄声道:“光君吃醋啦?”
诸伏景光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放心啦光君,青叶是家人!而且去接你之前,我就已经让义一来把他接走啦!”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痛失和重要目标接触的机会,竟然是因为“吃醋”这样可笑的理由吗?
——当然不是。
我妻美咲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调查这件事,自然不能放嘴平青叶一个人在家。会饿死的,他真的会饿死的。
所以才提前连带着书和资料一起把嘴平青叶打包好,让富冈义一来自提取货。
后者是帝丹中学的体育老师,最多的时候一周能“被生病”七天,顺便看一个青叶完全不成问题。
这个义一又是谁?
诸伏景光标记了一处新的名字。
他有点头大,工作量正在随着靠近美咲而不断扩张。
当然,现在最让人头大的还不是工作量的问题,而是夜幕降临,他晚上的睡眠安全问题。
别说是出去住,这一栋算上地下室足有四层半的独栋,我妻美咲竟然说得出没有客房这样的话来。
——夫妻当然要住在一起!
很快,诸伏景光就发现,没有客房什么的都是小事,这简直是一座幽灵宅院——不是说房子有多灵异,而是房子里的人,非常灵异,像都市传说、像背后灵。
他尝试探索这栋私宅,可不论我妻美咲在做什么,不论他尝试把她支到何处,哪怕是趁着她洗漱泡澡的时间行动,她都永远如影随形,能如幽灵般、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双手沿着脊背攀上,如蛇信子般的语气贴在他的皮肤上,“我的视线永远都在光君的身上。”
威胁?监视?
房子里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发现的吗?
诸伏景光尝试了两次后,就意识到自己在我妻美咲灵敏的听觉下很难有所作为,便先顺从地跟着她去了二楼的主卧。
他捏了捏袖口内隐藏的药片,只等一会儿找机会放到还开着的苏格兰威士忌里,给我妻美咲喝下,他就有机会行动。
宅院外面应该还有朗姆的人跟着他蹲点。
他得借助这些人,把他通过我妻美咲和嘴平青叶建立的间接关系,传到朗姆的耳朵里,他要把基尔的误会坐实。
不仅是为了寻求某种平衡,也是为了把嘴平青叶的招揽任务完全握在自己的手里。只有在他手里,才是最可控的——既不能让嘴平青叶落到组织手里,也可以随时控制那所谓“骚扰”的进度和走向,借此来引导我妻美咲的行为,看看她背后到底是谁在做主。
当然,这些复杂的想法在进入我妻美咲房间的一瞬间突然被清空了。
散发着木香的檀木架,复古高级的裱画框,簇拥在画框旁边的热烈玫瑰,以及在画框上编织成圈的蓝色满天星,无不昭示着大气、精致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极富艺术气息。
但诸伏景光笑不出来。
“这、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原来如此匮乏——不,是人类的语言系统竟然如此贫瘠。
我妻美咲就像当年灶门炭治郎向愈史郎展示妹妹美貌时的动作一样,只不过,她是笑着、兴奋着伸手展示的——
“将将!都是光君在床上给我的信物,我有好好地珍惜哦!”
一人多高的木架上,按顺序裱着从里到外的所有衣服。
而被奉在最顶端的……赫然就是一件诸伏景光不愿意再看到的平角裤!
这些东西不是被丢在大海里了吗!
诸伏景光的大脑褶皱在一瞬间,被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