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嘴的纸巾放在床头柜上,田佳悦不声不响地拿走,扔入角落的垃圾桶内。
“九点三十几。”
床头柜上有她买的新鲜草莓,田佳悦捏起一颗,本来想直接塞进陈嘉树嘴里,但最终只是放他手心里:“我买的草莓,吃两颗,嘴巴里就不苦了。”
陈嘉树低低笑了声,“你当我是我小孩。”
说是这么说,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颗。
田佳悦又给了他第二颗:“当年是不是你说的?吃点甜的就不会苦了吗?”
陈嘉树咽下去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那年田佳悦十二岁,在念初中。
有天家里来了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哥哥,原来是父亲的好朋友,他叫陈嘉树。那天她因做不出数学题而烦躁,试卷掉在地上也不愿意捡,被刚进门的他捡起。
看到试卷上全是红叉叉,他竟然坐下来给她写步骤,后来问了才知道,他只是看不惯错误的题,本能地就想给它们都修正。
他写题的步骤清晰明了,关键是她能看懂他的思路,那是请了很多家庭老师都没有的效果。
就因这事,他离开后,她缠着父亲点名要陈嘉树给她当老师。父亲无奈说,人家就不是专门做这个的。
她犟着,不管不顾,非要他来。父亲没办法,只能尝试去沟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陈嘉树的,过了几天,他真的来了。
按照陈嘉树和父亲的约定,每周末两天下午,他都会来辅导她,一直到她初中毕业。这位新老师的性格很难三言两语讲清楚,他不是温柔的类型,偏冷淡。
如果他讲了几遍的题,她还是做错,他就会变成严师,严厉地批评她,但看她红了眼睛,他的眼神又会立即软下来,再重新给她讲题。
之后她总是叫他哥哥,他却冷着脸说:“不要这么叫我,也不要叫我陈老师,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她一听,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打湿了作业本。
可把他惊到了,大概男人都见不得女人哭,他抽了纸巾递给她:“哭什么?”
瘪起嘴巴,她诉说起伤心往事:“我想起了我哥哥,可我哥哥三年前就过世了。。。。。”
陈嘉树一愣,转而从碗里捏了一颗荔枝给她:“吃点甜的”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淡的哥哥,实则很有人情味。
*
这三日,常常有一位阿姨来集团找陈嘉树。
这位阿姨盘发,肤色很白,身形姣好,穿着改良款旗袍,看上去五十出头,属于年长者里比较有气质的那一挂。
前台和保安素来最会看人,那些看上去邋里邋遢,胡搅蛮缠这类人,保安不会放进来,前台也不会接待。
所以这位阿姨第三次来,前台都是微笑相迎,只是阿姨只说找陈嘉树,其它一概不透露,这就不好办了。
前两次他们可以说陈董去外地出差,今天。。。。。说实话她们也怕得罪人。
“劳烦你们给陈嘉树打个电话,就说“覃乔”他会知道的。”
这位阿姨还是很执着,前台感到为难。
恰逢田佳悦从旁经过,前台叫住她:“田秘书,这位阿姨想找陈董。”
田佳悦转身,看到前台口中“阿姨”这张脸,当即认出了她。
哥哥结婚那年,父亲有被邀请,她和父亲一块去的江市。
婚礼开场前,父母致辞,由于哥哥的父母早逝,上台的只有嫂嫂的爸妈。
阿姨说了很多感人至深的话,印象最深的一句:“嘉树,我把乔乔交给你,从今往后,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台下响起掌声,她激动地跟着拍手,祝福他们,祝福哥哥。
晨光倾洒进咖啡厅,轻薄的披在卡座上这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