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着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心里正反复思量着这些问题,忽听见有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抬头,恰是陆烛。
他没有戴冠,只在头上束个网巾,通身是天青色交领直身,右边肩膀上有零星几点泥土,应当是骑马过来时,不小心被树枝刮上的,可即便如此,依旧丝毫不损他的气度,反而在无形之中,给他添上几分叫人过目不忘的落拓与雅致。
巧容起身,道了个万福。
陆烛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见她收拾齐整,面色红润,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昨夜里她那恍惚害怕的神态都是他想象的一般。
“三叔不应该在宫里当值?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陆烛收回视线,“该办的差已经办完,所以提前出来。”
巧容笑了笑,抬手拨去颈边的花枝,她的笑意与平日里不同,带着一股罕见的自我嘲弄。
“怎么?”
“没怎么。”巧容再度坐回秋千上,身上的白罗绣花裙随着她的动作一荡一荡,像一只翩飞的蝴蝶。
“我只是在笑,三叔明明是担心我所以才来,偏要说别的,这般心口不一,可不符合往日您教我的道理。”
陆烛半日不言语,良久,方道:“进去吧,外头风大。”
他在故意岔开话题。
巧容笑了下,没继续追问,从秋千上下来,往台阶上走,没瞧清楚路,一个不注意,脚崴了一下。
她止不住地暗自抽气。
香柳见状,连忙去拿药酒,陆烛将人扶到里头凳子上坐下,蹲下身子,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捏了捏。
“疼。”她咬牙轻喊。
陆烛抿了唇,若只是崴脚还不怕,就怕伤着骨头,若是如此,她整只脚便废了。
“别过头去。”他道。
巧容看了他一眼,缓缓将脑袋转向左边,余光却还能瞧见他专注的侧脸。
她看见他褪|去了她的绣花鞋,紧接着,一点点脱去她的罗袜,却并不脱全,只露出她那肿起的脚踝,仿佛如此,便不算真正看见她的脚似的。
过程中,他修长的手指隔着那轻薄的布料缓缓在她肌肤上划过,带来阵阵隐秘的战栗。
巧容张了张嘴,眼睫微颤。
她曾以为,对他的寝衣做那样的事便是快活了,后来才发现,不是。
他替她拿鱼刺时按在她舌尖上的刺痛,和如今留在肌肤上那窸窸窣窣的酥痒,才是她真正渴求的东西。
那件死物,不及他触碰她的万一,即使那所谓的触碰,那样轻,时间那样短。
余光中,他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仍旧在专注查看她的伤势。
巧容忽然很想打破他这幅完美无缺的长辈面孔,看看他会露出什么她意想不到的神情来。
“三叔。”她转过头去,直直望着他。
“你说你想将我嫁出去,可若是我将来要嫁的夫君瞧见你我这幅模样,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