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老爷哇地低叫了声,肝胆俱裂,心脏登时要哗啦啦裂开八瓣。
原来白骨岭闹僵尸的传闻是真的,常年走夜路哪能不湿鞋,真就遇上了一只身体长白毛脸上带黑煞的僵尸。
这里不比阎家大宅,没有铜镜、舍利子和朝廷命官的光环保护,遇上这会扑人的凶物有死无生。
几个家丁亦是目睹,面面相觑,怵然心惊,正要拔腿跑路,见自己眼花了——前面哪里是伸着胳膊扑人的僵尸,分明是个身形窈窕清秀的少女。
从濛濛月光下的背影来看,她肌肤白得出奇,似自带圣光,美得似真似幻。
“老爷,眼花了。”
阎老爷松了口气,内心贪色的馋虫再也压抑不住,看错了,是美女,不是僵尸。
他不晓得这女子为何漏夜落单,可能是迷路了,错过了宿头,既叫他遇见了必不能袖手旁观。
“老爷,夫人叫我们办完了事赶紧回去。”
家丁试探性地馋着阎老爷的手,战战兢兢地劝。大半夜的深山老林哪里有落单的良家女子,怕不是女鬼。
“住口。”阎老爷低叱了声,还好他刚埋了一个,身畔缺女人,按耐不住内心寂寞,朝那女子凑过去。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老爷,您等等我们。”家丁眼见劝不住,只得小心翼翼跟随过去,双腿抖如筛糠,提着一颗心在嗓子眼儿七上八下。
凑近了看,那女子的背影穿着旧缎,是十几年前的过时货色,干脆腐败,缘角虫蚁啃噬,灰扑扑的蒙了层尘土,布料仿佛一触即碎。
她墨发像黑洞一样黑,黑得渗黑血,发间肌肤在月光下白得瘆人。
哪里有这么诡异的女子,难道她真是从土里爬出来的?
家丁纷纷升起了浓重不祥的预感,再看阎老爷,已按捺不住去触摸那奇怪姑娘的肩头了。
诡异,但美。
“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还在外面逛荡什么?”
阎老爷揩油的语气搭讪,那姑娘却纹丝不动,充耳不闻,完全像一尊死了的石像,手中握着两只蘑菇。
“姑娘,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以往遇到这种事都是阎老爷先去搭讪,被姑娘拒绝后由家丁上前强抢,装进麻袋抬入府邸,供阎老爷享用。
姑娘必定是又哭又怕,连连后退,撒泼喊叫,涕泗横流都是有的,更有跪地磕头的,苦苦哀求放过她一条生路。
阎老爷癖好怪,姑娘越求饶他就越兴奋,内心的阴暗面越是攀升。
月光如积水空明,人人皆有一摊影子,唯独那姑娘没有。
她静得可怕,身上充斥着浓重的煞气,安静得根本不像活人。
阎老爷只道她害羞,使了个眼色给众家丁,准备麻袋和绳索意欲用强。
笑话,他常常将手下夜间扮作僵尸去寨子里掳美女,才不怕僵尸和鬼,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魂。
人死就死了,尸就是尸,哪里会变成会扑人会长獠牙的僵尸呢?
“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以为不说话就能逃得过老爷我了!”
阎老爷强硬用力去扳那姑娘的肩头,使她回过头来。可怕的是那女子身形明明很窈窕清瘦,却宛若千斤巨石,他的那点力气犹如蚍蜉撼柱。
“上!”
阎老爷恼羞成怒,大吼了声,非得把这月光美人劫回府邸去。
家丁战战兢兢,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此刻,阿尸冷不丁回头。
头颅直愣愣转了三百六十度,骨节咔咔直响,双目流着血泪。
她眼窝深凹,枯青如树皮色,浓重的尸气笼罩,摧枯拉朽,哪里是活人,分明是死了十几年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