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
她狰狞的面目猝然裂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黑黢黢的血口吐出一大股尸气。
阴风剧烈剐荡如裹挟了数千冤魂的尖叫嚎鸣声,小刀剐脸,一时山岭动荡。
阎老爷离得最近,生生目睹了这一幕,险些把肝胆吓裂,吐出黄色胆汁来。
吓呆了,木然忘记了逃跑。
阿尸僵戳戳伸出双臂,速度比闪电还快,高度白骨化的手臂暴涨出了十倍的指甲,径直插向阎老爷的脖颈。
“啊……呃……”
阎老爷双脚离地,双睛吊白,发不出一声呻吟,那滋味比上吊还难受。
“哐当!”被重重摔在树干上,磕得头破血流,将隔夜饭都吐出了出来。
挣扎着欲起身逃命,阿尸却比风还快地瞬移到他面前,长长渗血的指甲再次戳向他。这次,径直深入皮肉,戳出了透明窟窿。
阎老爷痛得嗓子嘶哑熄声,舌头外吐,嘴角直冒白沫。阴沟里翻船,看中的美人是猛恶的僵尸,这在阎老爷数十年的跋扈生涯中从未遇过。他从不相信鬼,这次却真撞鬼了。
“僵尸鬼啊……”
他挣扎着想求饶,却似那些被他强掳活埋的姑娘一样,嗓子极其破败发不了声。
阎老爷被尸毒入侵,径直晕死了过去。
阿尸本来这里捉老鼠的。
在青溪寨的战斗中,她的两个哥哥光荣负伤,她自己虽不食老鼠,要捉老鼠给两个哥哥补血疗伤。
谁料遇上了“鬼”。
没错,人就是鬼,这些人在阿尸眼中比鬼还可怕,她最怕的就是老鼠,人,和狗。
所幸怕归怕,她作为尸比人厉害许多,是更高级的心态,弹弹手指就可以轻易打败好几个壮年男人。
余下家丁见老爷遭殃,屁滚尿流地逃跑,想到丢了老爷回家也要被夫人处死,又强忍着畏惧用锄头攻击过来,不成章法,简直是螳臂当车。
阿尸丢开了阎老爷肥胖的身体,滚着黑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几名家丁撞翻。
家丁惨叫连连,大叫着“僵尸啊”,拖着半死不活的阎老爷的躯体连滚带爬地下山去,阎老爷头朝下,匆忙中险些被凸起的尖锐山石磕成筛子,那狼狈劲儿就别提了。
阿尸望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并没像往常一样发笑。
僵尸是没有欢笑没有眼泪的,她蹲下来静静默哀着因刚才的动乱从她手心逃掉的老鼠——那是她费了很大力气、克服很大心理障碍才捉到的。
前夜她夜袭青溪寨失败被爹爹发觉后,爹爹罚她连着捉老鼠三日,为两个哥哥补充体力,今日才是第一日。
第一日就出师不利。
阿尸恢复了静止,蹲在雪光濛射的月光下,重新守株待鼠。
老鼠学乖了,再没轻易出现。
她空等了半晌,“桀桀桀”磨牙,牙齿剐蹭出一缕缕尸粉,落在毒蘑菇上覆青。
可恶的人类。都怪人类坏事。她对人类的憎恶又深了一分。
那人类虽侥幸逃了,生死未卜,肩膀被她的指甲捅穿,尸毒入体,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必死。
恰在此时,微弱的呻吟隐隐从身后不远处的土坑中传出,断断续续几乎熄灭。
刚才,一个女人被活埋在那里。
那个女人竟然还没死。
阿尸毫无意识地起身,挺起双臂,沉重蹦跳,步步朝那土坑接近。
怎样吃掉那个女人呢?她还没想好。
她不吃人,可以捉回去给哥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