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萧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只恨自己话说的太满了,面露歉色:“实在对不住,今日怕是不成。我约了越莺,要去大将军府的校场学骑马。你也知晓,山长要求书苑学子须得强身健体,那五禽戏我实在学不来,只能试着骑骑马了。”
将军府的校场在城外,原是赵将军亲自主持修建的。当年战事频发之际,偌大的校场上密密麻麻满是勤练的士兵,呐喊声震天,却也让百姓心下安定。
自那最纷乱的战事平息后,东煌国迎来太平,再不需那么多士兵戍守,或者说,赵将军麾下再不需养那么多兵卒。将军府的校场便分了一半出来,供皇亲国戚们练习骑射。
校场四周遍布持有兵器的侍卫,旁人想混进去极难,却也并非全然无路可寻。
宋佑谦眼底暗流涌动,面上却丝毫不见被拒的恼色,反倒善解人意道:“自然是你学骑要紧,等你得闲了,再与我相约便是。”
他这般体贴,倒让余晚萧有些过意不去,忙承诺道:“下次你约我时,我定然赴约。”
……
余晚萧登了越莺的华美马车,直趋城外校场。越莺向来张扬,马车装潢得富丽堂皇,连车沿悬着的铃铛亦是赤金所铸。坏处是任谁见了,都知是荣华郡主出行,背后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好处便是这马车一路畅行无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校场。
行至校场,余晚萧望见白玉马上那道朗月清风般的身影,方知越莺此行的缘由。
越莺瞥见梁恕,目光便再难移开,双眸亮得似上好纯粹明亮的宝石,踮着脚朝着梁恕挥了挥手,却碍着余晚萧在侧,未曾即刻上前。
“晚萧,同我去换骑服如何?”她道。
余晚萧来时未曾想过要换骑服,她夏日衣裳拢共两套,前几日才添了两套新衣,却无一件是骑服,当下不免有些无措。
正思忖着如何开口,越莺已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我有些骑服虽未上身,却是去年的旧款,早已瞧不上眼,你一会儿随意挑两套便是,不,十套!”
余晚萧抿了抿唇,道:“会不会太多了些?”
越莺伸手去捏余晚萧白皙软滑的脸颊,软得似团粉糕,她眼尾弯起,容色娇贵更添艳色,声音清脆如莺啼:“一点不多,旁人我还不给呢,只给我的娇娇儿!”
余晚萧面颊微红,恍若熟透的桃儿,一本正经地回道:“娇娇儿多谢郡主。”
越莺又被逗得笑个不停,一路笑语未歇,她好似就是这般爱笑的人儿,无忧无虑。
换衣之处有女兵专司把守,越莺亮出玉牌,方被引着进去。
二人换好骑服,又去选马。越莺在此处有十来匹专属坐骑,她为自己选了匹赤兔马,手牵缰绳,便让余晚萧自择一匹。
余晚萧从未骑过马,哪里懂得挑选,随意走到一匹马前,伸手去触缰绳,那马却忽然扬蹄,似是不愿让她靠近。接连换了几匹,皆是如此。
看来这些马认主,断不肯让余晚萧骑乘,这便有些棘手了,连越莺也没了法子。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扬起阵阵黄尘,待尘埃落定,只见赵长亭身着绀青色骑服坐于马背,他那匹马通身黑亮,透着股烈性,他神色却慵懒,开口道:“这些都是战马,尝过血的,性子烈,断不肯让人随意挑选。”
越莺双手叉腰,怒目道:“与你何干?”
赵长亭眸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余晚萧,在她那身衬得身姿愈发窈窕的骑服上稍作停留,摆出副体贴模样:“稍候片刻,我为她寻一匹合宜的好马来。”
越莺问道:“此话当真?”
赵长亭轻哼:“自是当真,难道还会骗你?”
余晚萧不禁侧目,望着赵长亭策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忖:他当真这般好心?
生平头一回骑马,她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些忐忑,只静静等着赵长亭为她寻来那匹合宜的马儿。
越莺早已按捺不住,坐立难安,目光总不住朝梁恕那边瞟。余晚萧莞尔道:“你且过去便是,稍后我跟着教骑的女官学骑术便是。”
越莺再三致歉,而后翻身跃上赤兔马,身姿轻盈,动作飒爽英气,宛若沙漠中绽放的玫瑰,勃勃生机中透着锋芒。
余晚萧在原地静候,未过片刻,赵长亭那抹张扬身影复又映入眼帘,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他口中那匹“合宜的好马”。
余晚萧不由一怔。
这……也能算马?
赵长亭稳坐马背,扯了扯那缰绳,将那倔驴扯到自己高大的马前,扬声道:“如何?可合你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