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萧面色骤变,下意识攥紧了衣领。这些人皆是男子,怎容他们近身搜身?
“夏姑娘,我方才已然言明,诸位要寻何物,尽可直说,我自会一同搜寻。男女授受不亲,你若让他们搜身,成何体统?”
夏栀面上掠过一丝不屑,讥讽道:“你行偷盗之事时,怎不念及礼义廉耻?如今倒想拿这套来搪塞,真是可笑!”
知晓缘由后,余晚萧反倒镇定下来,手仍紧紧抓着衣领,神色坦荡:“捉贼须拿赃,夏姑娘说我偷盗,敢问偷的是何物?何时丢失的?”
夏栀面色愈显不耐,上下打量着余晚萧,眼神里满是鄙夷:“家父最珍爱的《山水异志》孤本,整个东煌只此一部,你倒是好眼力,偏挑中这般至宝下手!”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文澜书苑的学子,纵有不知山长名讳的,也听闻过山长年轻时喜游山水,搜罗了无数名家典藏与绝世孤本。那些孤本藏于书苑藏书阁,虽允学子借阅,却需小心护持,不得损坏遗失。只因山长爱书如命,若孤本有失,必会雷霆震怒。
诸多孤本之中,《山水异志》更是山长心尖上的物件。但凡稍有门路的学子,都曾听闻告诫,轻易不可触碰那部典籍。
谁曾想这余晚萧入书苑未久,竟胆大包天,将那碰都碰不得的《山水异志》窃走?此事闹到这般地步,怕是难以善了了。
余晚萧眉头紧蹙,她连那书的影子都未曾见过,何来偷窃之说?
她这般辩解,夏栀却嗤之以鼻:“窃盗之徒,岂会自认罪名?”
余晚萧强压心绪,不肯认下莫须有的罪名,与她对峙:“既如此,姑娘可有实证?若无凭据,便是污蔑!”
“自然有证,否则怎会平白来搜?”夏栀冷笑一声,扬声吩咐人去唤掌书。
藏书阁往来学子,皆有掌书记录为凭。凡入阁者,需在名册上登记,由此可查哪一日有何人入阁。
她日日签字时,前有排队之人,后亦有未离去者,那些记录断能证她清白。
夏栀又软了些许神色,好言劝道:“你此刻坦白,将家父那本《山水异志》还回,或许还能留一线余地。”
“非我所为,何谈坦白?何谈归还?”余晚萧不卑不亢。
忽有人高喊:“山长与掌书来了!”
围观学子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通路。
山长年逾不惑,发已染霜,身形清瘦,身着灰布道袍,举止间自有儒士之风。只是此刻面色冷峻,严厉中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锐利。他一踏入学舍,审视的目光便直落在余晚萧身上。
“小女娃,老夫并非不近情理之人。你若需书,尽可去借阅,为何要盗走孤本?”
那上位者的审视目光,让余晚萧顿觉头皮发麻。她暗暗掐了掐手心,垂首恭声道:“山长明鉴,若定要说书是我所拿,还请出示证据。”
“冥顽不灵!”山长捻了捻颌下胡须,横眉冷竖,对身后掌书道:“呈上来!”
掌书双手捧上记录册:“请过目。”
众人纷纷围拢上前,好奇探看。
余晚萧身姿笔挺,未有半分怯色,那册子上断无冤枉她的凭据。
然而待众人看清记录册上的内容,却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混杂着鄙夷与嫌恶,仿佛见了什么污秽不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