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萧只当他是太过懊恼,当即语气轻快了些,对他招了招手:“你也是一片好意,我不怪你。既然遇上了,不如与我同去刘府一趟?”
宋佑谦莞尔,摆出一副做错事后想要弥补的模样:“好,任凭差遣。”
……
官员府邸的规制,终究比富商之家大气。门口两名护卫手持长枪,肃杀之气凛然。余晚萧强压着惧意,向传事者报上名号,称是刘赐的同窗,特来寻他。
不多时,那传事的去而复返,满脸倨傲,只用鼻孔对着人,扬声道:“我家十八少说了,他从不认识什么鱼晚萧,猫晚萧之流,莫要将些阿猫阿狗都往府里领!”
余晚萧强捺着性子,温言相求:“烦请再通报一声,不知刘公子要如何,才肯见我一面?”
传事的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斥道:“十八少既说不识你,你还纠缠什么?速速离去!”
余晚萧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本就负伤的脚腕骤然吃痛,那股钻心之感直窜上来,霎时面色惨白。她眼睁睁看着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合拢,将所有希望都关在了里面。
余晚萧无暇自怨自艾,只随意寻了阶沿坐下,歇脚的同时,脑中仍在苦思对策。
正凝神间,忽闻大门咿呀开启,她猛地回头,果见门已洞开,宋佑谦立在门内,眸中带几分狡黠笑意:“走吧,进去。”
余晚萧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叫人开了门,此刻却无暇细问。见门已开,便一瘸一拐拾级而上。宋佑谦及时伸手扶住她,二人并肩往内,寻那刘赐去了。
此时刘赐尚未安歇,正于府中亭内喂鱼。两名婢女分执灯笼立在左右,光韵洒在湖面,映得半明半暗。他抬手撒一把鱼食,湖中锦鲤争相竞逐,密密麻麻的鱼头攒动,在昏暗中瞧着竟有些渗人。
小厮早已通报余晚萧到访,他却浑不在意,直待手中鱼食尽了,才慢悠悠转过身来。
余晚萧是独自过来的,方才宋佑谦送她至亭外便停了步,说待她谈完再来相迎。
刘赐转过身,拍去手上残留的鱼食碎屑,而后负手而立,故作讶异道:“余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余晚萧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把《山水异志》给我,我便不向旁人提及是你取走的。”
刘赐嗤笑一声,满脸不屑:“本就不是我拿的,何须你多言?”
“那你猜猜,我为何会在此处?”余晚萧唇角微扬,瞧着竟有几分天真,“总不会莫名其妙来寻你吧?”
刘赐神色微变,眼底心虚一闪而过,转瞬又厉声道:“想诓我?没门!”
“诓你?”余晚萧笑出声,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诓你做什么?若不是已知晓你所作所为,怎会寻上门来?我与你素无往来,是你背后之人漏了口风,才让我抓住了把柄。”
见刘赐脸色渐沉,已显露出相信的表情,余晚萧又添了把火:“可惜啊,他已然把你卖了。既能将消息透露给我,难保哪日不会禀知山长。到那时,你声名尽毁,他却能全身而退。”
刘赐余光扫过院门口立着的人影,霎时惊得瞪大了眼,已然全信了余晚萧的话,心中又怒又恨,猛地从袖中抽出那本《山水异志》。
他目光在院门处匆匆一扫,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最终却只道:“是我偷的,又如何?”
余晚萧摊开手,缓步走近,温言劝道:“我说过,你把书给我,我便不揭穿你。我会禀明山长,是我借阅时不慎将书带离,如此大家都体面。”
“想要?那你自己来拿!”刘赐肚子里面冒的都是黑水,待余晚萧走近,猛地扬手,将书掷入湖中。
“噗通”一声水响。
余晚萧纵身跃入了湖中。
刘赐大惊失色,不过一册书罢了,她竟疯了不成?!
转瞬之间,宋佑谦已从院门奔至岸边,目光阴森地盯着刘赐,看得他脊背发凉。刘赐哆嗦着辩解:“我……我怎知她会跳下去!”
宋佑谦神色更冷,厉声道:“还不快叫人把她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