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莲子粥。
见她喝下去,津津有味,他松了口气,谄着笑,“好喝吧?我就知道你爱喝。”
这笑容怎么那么熟悉,姜珂难以置信,心中的猜测令她震惊,毕竟他从来没有在白天出现过。
“阿逸?我是谁?”
“你是……姜珂……”贺景逸又肃了脸,专心舀粥。
难道是她想多了,这就是皇上,可白日里的贺景逸不会叫她姜珂,而是会唤她珂儿。姜珂再次试探。
“阿逸?帮我取一下那个。”贺景逸起身,却不知取哪个。
又随口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沐沐?”
姜珂的大脑轰然一阵,他说的是沐沐,没错,眼前的是晚上的贺景逸!
“阿逸,你。”
贺景逸发现自己露了馅,讪讪挠头笑了笑,“我装的像不像?我想他应是这样板着脸的。装大人可真累。”
“你一整晚都没有睡?”
“嗯,我不睡,只要我不睡,他就不会出来,我就能一直保护你,你放心。”
姜珂瘪着嘴笑了笑。原本只是怕不好解释他怎么睡在延福宫,这下好了,根本不用解释了,白天的记忆消失贺景逸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萧公公听闻皇上在延福宫,一大早就追了过来,只是瞧那鸡窝一般的头发,便可以知道,昨天晚上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贺景逸倒是没什么二话,直接就跟着萧公公走了。
再然后的三天里,听闻贺景逸办了很多事。
他先是整整窝在乾清宫一天一夜,查阅各种卷宗,不吃不喝,害得萧公公过了几天惨日子,毕竟萧公公再露面时,一脸疲态,脖颈间还有被扼的红印。
后两日,他除了在养心殿折腾。
还去了宜妃宫里,结果被宜妃放狗咬了出来,听宫女太监们传言,皇上当天在宜妃那里大喊,“你就当我变心了!你就当我爱上姜珂了!反正你得护着她!”
后来他又破天荒地去了佳贵妃宫里,进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拿,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好东西,有什么西黎的玉珍珠,东敖的红珊瑚,北野的大貂……据说是把佳贵妃哄得嘴巴翘得合不下来。不过这些东西很快被大张旗鼓地送进了延福宫。一同奉诏被送进延福宫的,还有陆秦月。
他甚至还去了御膳房,一手抓着张尚膳的胡子,一手拎着小尚膳的衣领威胁他们说——纯嫔那边得伙食必须顶顶好,不然就等着光腚遛马磨没了吧!张尚膳一边想静耳,一边想污口,若不是这人是皇上,他早像踹方太医一般踹上去了。
太医署自然也没逃得了,延福宫的门这两日都快被太医署的人踏烂了,就连太医令宋安丘也一连两日请脉,不过宋太医倒是没什么不耐烦,总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总像是看透什么似的。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养病中的太后再也坐不住了,将贺景逸召入宁寿宫,但贺景逸进去之后,直接坐在太后小榻旁,唤了声母后便倒在她身上睡着了。
这对太后而言,太难得了,自从沐家和夏家灭门之后,他们母子便再也没有这么温情的时刻了,不是剑拔弩张,就是相见两恨,她轻抚儿子的脸庞,回想当年他还是孩童,她也还年轻的时候。
她和闺中密友在院中作画,下棋,弹琴,说笑,一切都是那么惬意,那么快乐。若是她没有嫁进宫里,若是她没有嫁入沐家,那一切是不是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恍惚间她的眼睛看到屋中一角,眼角的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
“太后娘娘,莫要再想令人伤怀的事。过去的便过去了,向前看才是真的。”林嬷嬷递出锦帕,劝慰道。
太后摆了摆手,任由那滴泪落下,“罢了,罢了”。
泪水滴落在贺景逸脸颊上,在双眸微动,渐渐睁开眼来。
眼中的灰暗令他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在何处,直到耳边响起太后的询问声。怎么会睡在宁寿宫,贺景逸眸中的厉色浓郁,先前温和呼唤母后的人再也不见。
看着方才自己趴卧过的地方,他厌恶地擦擦脸,袖子一甩转身离开,一言未发。
贺景逸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但他猜到许是晚上的他白天出来了,这非同一般,他快步走回养心殿,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萧公公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不仅养心殿的床上,椅上,被铺满了苍耳,害得他一坐一个弹射,就连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画成了花脸,这要是传出去,他皇上的威严何在?!
受害的不仅养心殿,乾清宫也一样。
贺景逸翻看着乾清宫桌案上被胡乱划改的奏章,直接暴跳如雷砸摔在地,“贺景逸!你个小王八犊子!尽给老子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