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悲伤。”
在她快要哭出声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清冷声线从身后传来:“此身本就短寿,若非为了见你,早在宋县城山外,它就该葬身狼腹。”
玄凝止住了抽泣,回眸恨道:“闭上你的嘴,镜释行。”
男人似乎颦了一瞬眉,只是幅度太小,不等肉眼捕捉,便消失不见。
“它的灵识已被我抽离弱水镜,与散落此间的人识一起,送往新生轮回。”
“谁?”
“……镜释行。”
“镜释行转世轮回……”她望向他的目光,是恨意未消,困惑涌上的陌生:“那你是谁?”
焰火重燃,与玉雪共舞在乌红天边,渡湖赶来的寒风飞过耳畔,将女君的眼睫吹颤,将柔成黑瀑的发撩开,将淡无色彩的眉眼吹落,翩翩坠落杏花怀。
“我的名字里,有双木。”
玄凝愣住。
雪花落在鼻尖,微微唤回了她的神,眼前是刺眼的白,低头是赤红的雪,人死后的一切表迹,都在那张安睡的脸庞浮现。
“真巧。”
“我夫人的名字里,也有双木。”
那尊不该降临人间的白月低下了头,玄凝喃喃着抱起棠宋羽的尸身,任凭霜冻粘稠的血液,从指缝间滑落,紧搂道:“看在你二人如此有缘的份上,神君,能把我夫人的心还过来吗?”
“……”
玄凝望着空无一物的脖颈,抬首道:“还有他的长命石。”
“把你从他身上带走的一切,还给他。”
“……”
“果然……”白月怅然了指尖,在长袖轻握。
“即便我以神明之身横跨时川岁海干涉,你还是会为了他,否认我的存在。”
神靠近了一步,她怀中的人儿,从脚尖开始燃烧。
玄凝连忙握住了他赤红发紫的脚尖,想要将那团白色火焰,熄灭在掌心。
“不……不……”
她惊恐地发现,火焰和那场在姬焱城落下的雪焰一样,能够穿透她的身体而不伤及分毫,却能沿着迅速枯萎的肌肤,开出朵朵花火。
“你做什么?!停下来!!”
“一具空壳罢了,殿下不必紧张。”
“你才是一具空壳!”
神停下了脚步,转眼望见她抱他的肉躯,试图跳下刺骨的湖水,祂并指为笔,在她脚下画出冰面,落下时,惊起一滩蝴蝶。
“徒劳。”
护身的蝴蝶散去,玄凝抱着燃烧至双腿的人,摸爬着站起,向未曾冻结的湖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