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扣错扣子暴露了心虚。
小样,在爷爷面前,装什么装!
顾灵跑掉的信心又回来了,他心里鄙夷,伸腿勾过个小凳子在床边坐下。
“先说清楚啊,昨天在利辉,你是被人下了药,才晕在我身上。要不是我怕惹上麻烦,才懒得把你带回来。回头别说是我把你拐来的啊。”
先撇清干系。
男人下唇缩了一下,铅黑色的眼睛从顾灵脸上移开,飘忽落下。好像在思考发生了什么。很快,又迅速扫了顾灵一眼。
扣子扣好,他慢慢扯平衣角,说:“我的眼镜……”
顾灵一抬下巴。
“那呢,昨晚被踩断了,你不会一点都不记得了吧。”
周启看看小圆桌上残废了的眼镜,似乎没有了戴上的打算。他点点头。
“我记得一些,……谢谢你,阿灵。”
谢谢你,阿灵。
真耳熟啊,这话他当年说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
顾灵哼笑一声。
“别急着谢我,”他把松垮垮的t恤领子扯大些,抬起下巴。“先看看这个。”
周启应声抬眼,只一眼,呼吸就凝滞了。
细致白皙的脖颈上落满了红印,有深有浅,斑斑点点,像痴狂的画家恣意落笔,染脏了绢纸。小巧的喉结上印了一圈齿痕,像被打上印章封缄一样。
是他的印章。
周启的肌肉瞬间绷紧了,血往上下两个方向涌,鼻腔发热的同时,某个早上就蠢蠢欲动的家伙又开始充血。
顾灵没看见男人那一身暗纹衬衫遮盖下的剧烈变化,只看见周启面无表情挺直身体。
没看明白是不是。
他像把证据甩到犯人脸上一样,把衣领扯得更开,一处一处地指。
“瞧见没?这!这!还有这!”
脖子,锁骨,心口,再往里……全是!
某人眼睛被黏住似的,盯着淡红色的皮肤。
顾灵阴笑一声:“被你折腾了一晚上,现在还疼呢,周总看看,多少弥补点?”
周启手指在床单上收紧。
还疼?
哪里疼?
疼了一晚上?
顾灵说得含糊,他也不太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但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真做到底。
不然,就凭他捂了十年已经发酵的情愫,顾灵根本不可能好好地站在地上。
应该说,他都不会允许顾灵下床,不只一天,是很多天。
他身上那个疯狂叫嚣的东西已经死了十年。
他做好了隐疾一辈子的准备,却没想到,再见到顾灵的第一眼就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