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呼吸一滞。
簪头里竟然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不过寸余长,刃口却锋利得像是能割破灯光。
难怪簪头这么长,原来里面是藏了刀。
袁琢看着祝昭望向他的眼神,笑了笑:“还是那间铺子的师父提醒了我,故而我修改了笔簪的簪头,为它加上了兵器。”
“哇哦……”祝昭简直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她的话,她那日被贼人抓住的时候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袁琢一怔,随即失笑:“你竟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祝昭几乎要气笑了,“我用了这么久,只当它是支笔!”
袁琢眨了眨眼:“官场行走,见惯了这种机括,所以我想当然地以为你早就发现了。”
祝昭:“……”
她勉强地笑了笑:“那你当时为何要把笔簪变成兵器?”
该不会那时候他真的是打算灭她的口的吧?
袁琢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低笑出声,生出了逗弄的心思,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咔”地一声轻响,柳叶刀便乖巧地被顺手收了回去。
“当时啊。”他语气温和又轻缓,却带着几分不正经,“是觉得你总看著作郎不顺眼。”
祝昭一愣:“什么?”
袁琢慢条斯理地将簪子放回她掌心:“你每次看著作郎的眼神都像要杀人一样,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俯身,气息拂过她耳畔,直弄得祝昭身体发颤:“所以呢,我就递了把刀给你,这刀虽小,但胜在出其不意,若真想弑父,也不是没可能成功。”
“袁听之!”祝昭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他。
袁琢直起身,眼里盛着细碎的笑意:“祝泠君,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过弑父的想法。”
祝昭抬眼去看递给她这把刀的人,此刻正倚在案边,笑得像个祸国殃民的奸臣。
烛火炸了个灯花,祝昭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袁大人。”她站起身来,指尖一转,簪头直指袁琢咽喉,“您这礼送得可真是”
簪头缓缓往下游走,最终在离他心脏半寸处停住:“深得我心。”
袁琢挑眉,不但没躲,反而迎着簪头又凑近半分:“只是深得你心吗?”
祝昭招架不住他炽热的眼神,往后退了半步,袁琢低笑出声,突然握住她执簪的手往自己心口带:“只是笔簪深得你心吗?”
祝昭急撤手腕,却被他一把扣住。
宽袖滑落,露出小臂内侧交错凸起的旧疤,烛火下那些伤痕泛着淡白的光。
他的动作骤然僵住。
好几道淡白的细痕,像是被什么细碎又锋利的东西划过。
袁琢的呼吸窒住了。
他太熟悉这样的伤痕了。
那些痛不欲生的深夜,刀刃抵在腕上时的冰凉,血珠滚落时近乎解脱的平静。
“祝昭。”他的声音轻得不成样子,手指悬在她的伤痕上方,想碰又不敢碰,“你为什么也有?”
祝昭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扣住。
“你为什么也有啊?”他声音发紧。
“哎呀!”祝昭笑了笑,“我可是很惜命的,这只是因为小时候不听老嬷嬷的话,被罚跪碎瓷片,跪久了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下去了,所以手腕上会有一些。”
她语气轻巧,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袁琢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年幼的祝昭跪在尖锐的碎瓷上,膝盖渗血,死死撑着不敢倒下,可力气总有用尽的瞬间,于是手臂重重倒进锋利的瓷片里。
“就这点小伤,也值得袁大人皱眉?”她抽回手,故意晃了晃腕子,“早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