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红月像是浸透了血,静静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将D区这片广袤而荒凉的未开发地带笼罩在一片暗红色调中。这里是城市的遗忘角落,废弃的厂房散落在杂草瓦砾之间。
其中一间废弃厂房的内部,此刻却聚集着一群沉默的身影。他们身着统一的灰色长袍,兜帽遮住了面容,如同幽灵般静立,落针可闻。只有中央高台上,那位身着纯白长袍的“特使”在发言。
他的嗓音异常温柔慈和,在破败的环境中诉说着雌虫漫长而残酷的受压迫史,控诉着雄虫享有的特权与不公,随后,他的声音转为高昂,赞颂着“源主”的降临,是“源主”将他们这些被遗弃、被伤害的灵魂团结在一起,给予他们希望和方向。
格雷站在灰袍虫群中,听得昏昏欲睡。这些空洞的煽动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他甚至有些后悔接了巴茨递来的灰袍,也许跟踪尾随老雌虫过来更省事。他略微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厄兰。
雌虫的半张脸隐没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见他抿得平直的嘴角,显示出他在专注地倾听。格雷知道,在宽大袖口的遮掩下,厄兰的通讯器正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
他自己则百无聊赖地走神,视线在昏暗的厂房内四处扫视,试图找出可能关押失踪雄虫和佐罗的地点。
巴茨之前再三告诫,今天他们只需感受例会的流程,保持静默,绝不能有任何多余动作
漫长的祷告与宣讲终于结束,特使话锋一转,声音依旧温和:“为了更加光明的未来,孩子们,在这一月里,你们都为我们的事业做了哪些【贡献】?”
不会是要捐钱吧?格雷心想:我兜里可没几个子儿。
如同死水被投入石子,静默的虫群终于有了响动。一位灰袍雌虫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混合着奇异的亢奋:“敬献源主,我、我将雄主……不,我将那只罪雄用迷药迷晕,带到了这里,关进了【柴房】。”
“做得很好,我的孩子。”特使的声音充满了赞许,“他将为曾经欺侮你和你的虫崽付出应有的代价。又一捆宝贵的【薪柴】入库,他们都将为了更好的新世界,贡献出自己最后的光热。”
说完,特使取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递了过去:“这是源主的恩赐,它将保你在未来一星年之内,不受休眠症的困扰。”
那名灰袍雌虫几乎是扑跪下去,诚惶诚恐地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
格雷盯着那个瓷瓶,眼眸微眯起,他彻底明白了这个组织的运转模式——用虚假的“解放”口号包装仇恨,以缓解休眠症为诱饵,驱使这些深受其害的雌虫去绑架雄虫,作为他们所谓的“薪柴”以供研究。
眼前在场的灰袍虫不过三四十个,但这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关押薪柴的柴房。
灰袍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急切地诉说着自己的“贡献”,气氛逐渐变得狂热。格雷和厄兰借着众虫的遮掩,悄无声息地退至队伍最后方,目光更加仔细地搜索着厂房的每个角落。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仿佛来自地下的沉闷撞击声,隐隐传入格雷耳中。他立刻看向厄兰,发现对方也同时警觉地抬眼。他们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而是沉默待在虫群的最后方,尽力缩小存在感。
集会终于散去,灰袍们如同来时一般,沉默地融入夜色。格雷和厄兰跟在步履蹒跚的巴茨身后,假意表达着今日的感悟。
格雷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巴茨老哥,那些‘薪柴’……之后会怎么处理?就一直关着吗?”
巴茨压低声音道:“明天,这批薪柴就要被运走,进贡上去了。”他今天拉了两个新人入会,也得了一瓶新药,因而心情尚佳。
明天?
格雷和厄兰心中同时一沉,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
两虫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达成默契。在一个拐角阴影处,厄兰出手如电,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巴茨的后颈。老雌虫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们迅速将巴茨拖到隐蔽处,随后如同鬼魅般折返回废弃厂房。大部分灰袍已经散去,唯有那名白袍特使还在高台附近。
厄兰动作迅捷无声,从侧后方悄然靠近。特使似乎有所察觉,刚想回头,厄兰已经凌厉出手。
这特使的反应竟出乎意料地快,侧身勉强避开要害,反手格挡,动作间透露出不俗的身手,但厄兰毕竟是A级军雌,即使有所保留,几个回合后,还是寻到破绽,一记重击将其打晕。尖利的虫爪破开特使颈部的皮肤,微量的毒素足够对方昏沉几个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