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被惨白的灯光浸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冰冷得让人窒息。
林小满像个被抽走了线的木偶,呆呆地看着医生和护士将爷爷推进了急诊室。
那扇沉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也仿佛将她心里最后一点支撑给抽走了。
“小满,别怕,啊,老爷子身子骨硬朗,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赵阿姨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旁边冰凉的塑料椅上坐下,声音是少有的温柔。
王伯伯则忙前忙后,拿着各种单据跑来跑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得赶紧想法子通知你爸妈啊…”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猛地刺醒了恍惚中的林小满。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次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和恐惧而不听使唤地颤抖,又一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听筒里依然传来的是冰冷的忙音。
她不放弃,又颤抖着拨给妈妈,结果一模一样。
她握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茫然失措的脸。
那种被至亲隔离的冰冷感从脚底蔓延上来,仿佛全世界都静音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视线迅速模糊。
“还是打不通?”王伯伯皱着眉头走过来,看到她通红的眼眶,重重叹了口气,“唉,你爸妈这工作…真是…别急,别急,伯伯阿姨在呢,天塌不下来!”
赵阿姨见状,一把拿过她的手机,动作麻利得不容拒绝:
“把你爸你妈的微信给我,我给他们发语音!就不信他们一辈子不看微信!”
她点开对话框,对着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吼,大嗓门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有力量:
“林之栋!许清!你爸进医院了!看到赶紧回电话!立刻!马上!听见没!”
虽然父母依旧没有即时回应,但赵阿姨这股泼辣又温暖的行动力,像一条厚实而粗糙的毛毯,暂时包裹住了林小满那颗无助而瑟瑟发抖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把眼泪,意识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经过一番繁琐的检查,医生拿着病历本走了过来。
“病人生命体征目前算是平稳了,但意识尚未恢复。初步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器质性病变,脑部CT也没看出问题,更像是…”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
“过度劳累导致的深度虚脱,或者说…一种精力上的彻底耗竭?有点奇怪,不像普通的累倒了。需要住院观察,做进一步详细检查。家属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精力耗竭…”
林小满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再次闪过爷爷手中幅未完成剪纸,以及散落在地、印着“空白工坊”冰冷Logo的宣传册。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着某种阴冷的联系?
手续办完,爷爷被转入安静的普通病房。
看着爷爷在病床上安睡的侧脸,呼吸平稳却毫无知觉,仿佛沉浸在一个无法唤醒的漫长梦境里,林小满的心一直揪着,沉甸甸地往下坠。
“小满,你在这儿守着爷爷,我回去给你拿点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赵阿姨雷厉风行地安排着,“老王,你跑一趟,去我家灶上把那锅煨着的鸡汤端来,孩子晚上肯定没吃饭,吓都吓饱了,得补补元气。”
“哎,好嘞,我这就去。”王伯伯应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