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掉落的干涸颜料块。
正常情况下应该先检查颜料渣是否有磨损,看看哪些颜色是被用过的。
再查看有没有粘上了灰泥的,判断软泥怪使用过哪一块,免得开出什么奇怪的门。
但是没有时间了。
匆匆画下一笔。
昏暗的夜空下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呕……呕……”诡异的呕吐声在后方不远处响起。
一只眼球开始不受控制的转动,半边视野变得一团乱,天空、地面、墙面、鼻尖、发梢胡乱切换。
乱七八糟的画面通过视神经冲入大脑,大脑过载产生晕眩想吐的感觉。
萧轻忍耐着眩晕,死盯着眼前的墙壁,继续用颜料刻画。
这颜料干涩冷硬,需要用很大力气压在墙面上摩擦才能画出点痕迹。
“呕……”
萧轻听到了极近的呕吐声,不是背后,不是周围,而是来子他自己。
喉咙和食道开始抽搐,似乎有什么柔软湿热的东西想要从里面爬出去,见见世面。
他一把掐住自己的喉咙,手指用力到泛白抽搐,将其中的骚动强行压制。
同时被扼住的还有气管,呼吸无法进行,窒息的感觉渐渐漫上来,肺部的也开始蠕动,想要反抗这具自以为是的身体。
手指在颤抖,但画线条的进度没有停下。
仓促间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的,勉强合围成一个方形,又在门内右边画了个小圆球代表把手。
画画的手下滑到门把,指关节按在把手上用力转动,皮肤和粗糙的墙面摩擦,瞬间磨破也无暇顾及。
“咔哒。”
这扇可笑的,画出来的门真的开了。
萧轻冲入门,没空回头,直接反手关上了。
来不及感受心头涌上的庆幸,脚下一空,坠落感袭来。
门的另一头没有路,是个看不到尽头的洞穴,洞壁粗糙,遍布沟壑,像是野兽用爪子刨出来的。
洞里昏暗,却有漂浮的蜡烛照明,让他得以看清周围。
洞壁一层层堆着杂物,断腿的桌椅,只剩半截的裤腿,咬了一口的面包……什么都有。
坠落的过程漫长得不可思议。
一回生二回熟。
最初的惊愕褪去,一直被肾上腺素压制的疲惫突然涌上来。
肌肉一抽一抽的,泛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酸,身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撞伤和擦伤也开始刺痛。
萧轻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婴儿一样蜷缩起来,将额头抵在膝盖上,闭上眼。
白色的发丝安静下来,随风轻舞,显得柔软无害。
脸皮、眼球、内脏也平静了。
冰冷的手轻轻落在他头顶,揉了揉。
“哎呀,我们家小朋友这就玩累啦?”熟悉的,闻弈安空灵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